他的伤在肩膀以下,差一寸没刺到心脏,脖子以下都不能动,一动就会牵着剧痛。
我摇摇头,也朝他嫣然一笑:“不,不太久。”
邵青仔细望着我,目光并没有因为伤痛变得软弱,看得我有点发毛。
他最终垂下了眼帘,叹了口气,低声说:“那天我太急躁,弄伤了你,对不住了。”
我脸一热,说:“过去了就别提了。”
他笑了笑,有点吃力地闭上眼养会儿神。我沉默了一阵子,终于决定单刀直入,开口说:“那天锦梓伤得你重吗?你身上的内伤是他打的吗?”
邵青睁开眼,又笑笑说:“他那天……闯进来的时机尴尬,见到你晕了过去,情急劈了我一掌,不过还算顾念旧情,只用了七分力,但我也还了他一剑……”
他说这么一长串话,不免有点吃力,断断续续,精神却奇怪地好起来。
莫非回光返照?
呸呸,邵青还真没那么容易死。
“不过……我这个小师弟的武学天赋实在惊人,当年就远不及他,还以为他这两年……功力定会倒退不少,可以和他比比了……不料更难望其项背了……”
我连忙赔笑说:“他那是一人敌十人敌,敏之是千人敌万人敌。不可同日而语。”
邵青看着我,突然笑出声来,又牵动伤口,痛得皱眉,脸色白了几分,又笑又喘地说:“你倒真是维护他,为了他不惜大灌我迷汤。”
我有点不安,笑笑说:“我原说的实情。”
邵青止了笑,注目看我,突然叹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对他不利。当年他从先师学艺时我早已出师,我们师兄弟没什么感情,但毕竟还有同门之谊。若非为了……现在看来,他是不会杀你的了。”
他们的师父是谁?我决定回家问问锦梓。
邵青又说:“你伸出手来。”我有点疑惑,还是依言伸出手,他伸出手指搭住我脉门,我困惑地看他闭着眼,全神贯注,然后松开我的手,说:“你的玉蛛功……唉,当年就劝……不要练,如今……不要再去碰它了,就当没练过武罢,目前内力纠结郁塞,锦梓当会替你设法化解,我的伤好了之后,也会帮你想法子……”
我说:“你受了内伤,不要妄动真气。”
邵青又微微笑笑:“受伤……也好,我都多少年没有好好歇歇了,真是累了……这次想回洛阳祖宅去养病,看看小时候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两个月……”目光移到虚空之中,笑容有一种我说不出的凄恻疲惫。
我只能说:“敏之,你受了伤,小心路上舟马颠沛劳顿。”
邵青看向我,微笑说:“我自会当心,倒是你,朝中之事一切偏劳了,万事都要小心……”
看来邵青真的还不打算与我决裂,我心中大定之余,好奇起来,问他说:“锦梓那日究竟同你说了什么?”
邵青看看我,笑出声来:“原来他还没同你说吗?既然如此,我倒不便先说了,以后问锦梓吧……”
我听得满头黑线,邵青居然也这样,男人……究竟是什么生物?
邵青重伤之余说了这许多话,精神委顿下来,我也觉得困了,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邵青突然叫住我,说:“青莲,去年你生日,我帮你刻的那枚j血石印章你还留着吗?”他声音神色都平淡,但是眼中藏着激动期盼,希冀万一的神色。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装得若无其事,回头微笑说:“留着呢,怎么了?我回去找出来。”
邵青的身体虽然没什么大动静,我看来却好像瞬间泄了气,脸色霎时苍白如死,眼神移开,不再看我,冷淡地低声说:“没什么,不必找了,你去吧。”
我带着一腔疑惑和患得患失离开,回到房里,又愣了一下:我的房中现有两人,一个是红凤,一个是刺客公主。
红凤已将刺客公主制住,点了她的x道,包扎好她的伤,替她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如今正干干净净坐在椅子上等我。
真不愧是永远高效的红凤啊,如果在现代,比我更有资格做个女强人。
只是现在是什么场面?夜审犯人吗?
我其实困得要命,只想睡觉,也只好在椅子上坐下。
公主被制住x道,眼中都要喷出火来,怒道:“若非我受伤,你绝制不住我。”
红凤没理她,对我说:“大人,此女身手看来似是艺出昆仑,大人看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我头痛地看着公主。
公主脸上掠过一片轻红,扭过头去不看我,冷冷哼了一声,说:“杀剐随你。”
我突然发现公主是那种越看越美丽的类型,她身上有如此强烈的生命力,整个人就像活动的火焰,灵魂仿佛生来就为了燃烧。
她要杀邵青,原也无可厚非,国仇家恨啊!从战斗到被俘,这几千里迢迢之路,受了多少苦?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柔声问:“你怎么逃出来的?”
公主不屑地说:“邵青那厮把我扔在后院一个小阁,派了两个人看守就不闻不问了,我找到机会就逃出来了。”
她这样轻描淡写,不知道是怎样惊心动魄的过程,脱身之后居然立刻就去行刺,是判断大宴的环境利于下手吗?如果真是这样,这般胆色,这样的判断力,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啊。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公主美丽的杏眸横了我一眼,冷硬地说:“报仇,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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