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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里嘈杂的声音,像是很远的地方有人在讲话,嗡嗡的钻入耳中
他觉得呼吸困难,医生就立刻把氧气罩罩在他的口鼻上。头顶上方似乎有一盏灯,白色的光十分眩目,他闭上眼睛,然后又吃力的睁开,眼前的景象骤然明朗——
“囡囡!”
他惊呼,但是喷在氧气罩里的只有一团白气。他想把氧气面罩摘下来,但是医生阻止了他,他抡起手臂,奋力一扯,点滴管就从手背上脱离下来。
他坐起来,胸腹右侧的位置一阵刺痛,他这才记起自己是肋骨断了。他扯下氧气罩,声音嘶哑:“她呢,她怎么样?和我一块被送进来的女人!”
医生的脸上泛起难色,他只是直直的盯着医生的眼睛,等待着对方开口说话。
医生让他的目光逼得不敢对视,低下头,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这是什么意思?很耳熟的一句话,可是这时候,他好像偏偏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了。他动了一下,一个趔趄从床上翻下来,医生护士连忙手忙脚乱的扶住他,他却低吼:“她在哪?带我去见她!”
陆妈妈站在病房门口,见他这样,轻轻叹息:“带他去吧。”
陆子鸣这才抬起头,看向母亲。他的脸上不知不觉已经沾满泪水,眸子里盛着最沉沦的惊痛,如同刚刚回过神来发觉与大人走失的孩子,巨大的恐慌连同绝望一样的痛苦。
陆妈妈看得一阵心疼,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警察局打电话来,说他的儿子和儿媳妇在一起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急救,如今看着他满眼的血丝,腹部一圈一圈的绷带,只觉得心痛如割。
“好孩子,你在外面看看就好。医生说你断了一根肋骨,要好好躺着休息,千万别激动。”
母亲这样说,他却更疑惑了,皱着眉头,只是微微摇头。不,不可能的……她不能死,他还没有答应,她怎么能死?
他拂开母亲的手,在护士的搀扶之下走出了病房。
从他的病房到icu只有一段很短的路,他却像走了很长很长时间,仿佛那就是一辈子,他用了全部的力气,到尽头是天堂还是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病房外已经有很多人,站着的,坐着的,陆子茵先看到他走过来,眼眶通红,忽然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就哭出声来。
为什么连一向最乐观的茵茵都哭了呢?
再看其他人,都是或悲伤或流泪的样子,一颗心渐渐沉下去,他停在icu的病房外,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到病床上孤单单躺着的人,她的头上身上都裹满了纱布,脸上盖着氧气罩,各种仪器的管子插在她的身上,看起来那么严重。
他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幸好被身旁的护士扶住,他却攥住了拳头,发狂一样甩开扶着他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怎么了?”
秦书兰转过脸,通红的双眼里隐约有恨意:“脾脏破裂……颅内出血……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你没事,她却那么严重?”
坚强的女人失声哭泣,双肩不住的颤抖,雷少功伸出一只手臂扶住她。没想到连心脏有疾、深居简出的雷司令都亲自来了,医院里早就武警戒严,走廊上除了他们和武警以外,再没有一个外人。这情形,却让陆子鸣的心更冷下去。
为什么他没事,她却这么严重?他宁可现在躺在里面的那个人是他!
可是叫他如何开口?说雷允晴是自己打开车门跳下去的?
他慢慢低下头,陆怀年在他身后拍拍他的背,语气不自觉也透着股凝重:“情况时好时坏,只怕过不了这二十四小时……”
他的心脏猛烈抽搐了一下子。这一下也才让他觉察过来,他还活着。他说:“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她?”
陆怀年为难的看了看秦书兰和雷少功,他们似乎没有意见,又看了看医生,医生也点点头,于是说:“那你别待太久。”
陆子鸣跟着护士去换上了无菌衣,脸上蒙上口罩,走了进去。护士不断的再给她量血压,体温,药水和血浆一滴滴滴落,而她的脸依旧苍白如纸,没有回复一点血色。
他还是不太敢相信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就是她。几个小时以前,她还在生气勃勃的和他吵架,几个小时以后,她闭着眼睛,看也不看他一眼。
她是生气了么?所以不愿意理他了?
他不知道他最后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到底听到没有,如果听到,她该如愿了,也该消气了,为什么还不睁眼呢?
他有点恍惚的走近,周围的仪器发出轻微而单调的声音,每一下,都震颤着他的心跳。他很怕这种声音忽然停下来,但他更怕她一辈子都是这样,躺着,不看他,也不理他。
雷允晴的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床边,手背上皮肤灰白,一根根青的血管突起,滴注针头扎在静脉上,用胶带固定得很牢。她的脸被纱布和绷带包扎得已经完全辨不出原来的样子,可是睫毛仍然很长,如同风中最脆弱的花蕊,微微颤动着。氧气罩下每一声急促清欠的呼吸,都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缓缓割绞着五脏六腑。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怕,戴着手套的手缓缓伸出去,试探性的碰了碰她的手指。她没有任何反应。他又把整只手掌轻轻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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