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说那些长的好看的小倌儿被养在外头的比比皆是,可放眼晁国万千的疆土之上,却没怎么听说过直接有两个男人一起正儿八经过日子的。
韩遂梧清楚,这一点不怪元存遇,错都在自己,是他在犹豫,是他一直举棋不定,是他,是他拖累了元存遇,若不是主子知道了些什么,然后下了话套子帮他点出来,自己还要这样逃避到什么时候呢……
“走了,回去罢。”正在走神的韩遂梧突然听见了自家主子的声音,他连忙回过神来,发现主子已经快走出屋门了。
韩遂梧连忙追上去:“主子主子,听元存遇说您准备把他调去司马侯的府上作守备,我也想去,您给我也调过去呗怎么样……”
酒楼外头的走廊宽敞曲折,永嘉郡主边往前走边偏头看了韩遂梧一眼,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回答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终于渐行渐远的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拐弯处。
……
入夏之后天气渐热,新鲜的食肉果蔬稍不留神就会坏掉,偏荆陵侯府在这个档口需要购进大量食材,高兴坏了卖东西的人,但却愁煞了侯府大管家周成。
没别的原因,只有一个字——穷。
过来帮弟弟操持事务的忠武将军夫人司马英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的二弟弟司马玄司马元初,食邑八千的超品荆陵郡侯,庆徐王府嫡长,朝廷正三品大员,家里竟然穷的只能顾得上日常开销,嘿,说出去多新鲜呐。
“……那还不是因为,不是因为没人帮我打理那些事么,”司马玄坐在成摞的案牍之后,抬起头来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肩膀,握着毛笔的手酸的发抖。
她说:“所以我便去向大姐夫求情,请大姐姐您出山帮弟弟一阵子,我知道大姐姐您身子总是不大利索,可咱们家里的事情,交给旁的任何人都是万万不成的,只求大姐夫不要嫌弃侯府,不与大姐姐生嫌隙才好。”
“既你知道这些,怎的还敢把你姐姐我拖在这里?
司马玄:“……”她选择继续低头公务。
司马英掩嘴一笑,她这个亲弟弟啊,便是在那个大染缸似的、你不贪污就没办法当官的官场里混上一辈子,怕终究也是学不来一星半点的油滑世故的。
于是她说:“你姐夫常说我俩成婚是他高攀了我,时常嚷嚷着要尝一尝那句‘娘家是个坑,总也填不清’的滋味儿,如今你这里越是需要我他便越是高兴的,昨儿他把尤建从长定派了回来,还带了许多的心腹,说都是提过红刀子的人,用来给你守宅子,并让我把你那几个外甥外甥女都一并接来侯府同桓儿晴儿做伴,”
说着,司马英又轻轻拍了一下手,长长的喟叹了一声:“你成婚便是你成婚,你尚不到而立之年,就算是婚后再添几个儿子女儿,那也与旁人无关啊,各人过各人的日子不好么,他们作何非得……”
“大姐,”司马玄放下毛笔,轻轻的靠进了椅子里,声音沙哑略带鼻音:“徽儿如今的身份顶的是荀公之女,荀公膝下无子,又是内阁首辅,位极人臣,我晁国文武有别,虽然律法中未有文臣武将不得通婚交好之规定,但为避嫌,司马家与荀家也是素无往来的,您说,天家享九五十几载从未主动坏过这种不成文的规定,怎么就突然把咱家和荀公拉成姻亲了呢。”
“我早就想到这些了,也曾同你姐夫聊过,甚至也私下里同咱们父亲提起过,”司马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可他们终究也没能与我说个清楚,朝堂之事我不懂,可元初,眼看着成婚在即,你总也得让我心里有个谱罢?”
“有个谱……”司马玄垂眸低低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温声说:“那便是徽儿过来后,大姐姐就不用独自辛苦的与那赵氏抗衡了,王府的内宅,侯府、将军府内宅,以及日后元祉的世子内院,大姐姐您与徽儿缠斗着这些,旁的交给我们就好……”
司马英发觉自己二弟弟的心思简直同他们的父亲一样,看起来明明再简单不过,实际上却深邃的让人不可捉摸。
“你不怕我护不住你媳妇就好,”司马英站起身来指了指那些公文案牍旁边的一本小册子,道:“婚宴之事我已经大体拟好了,你看两眼,有哪里意见相左的就用红墨标出来,我明日再着人去修改,太累了,我先回去歇着了。”
“恭送大姐姐。”司马玄站起来,拱手揖礼送司马英走出了书房。
“……启禀主子,”待司马英完全离开之后,书房某个昏暗的角落里无声无息的闪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平州沅州那边,来人了。”
“沅州?”司马玄站在书桌后,一手叉腰一手用力捏了捏眉心。
眉心刺痛的感觉驱散了些许身体的疲惫,从她逐渐开始混沌的脑子里抽出了一半的清醒,以维持着这具身体的继续运行:“走罢,去见一见。”
不知道怎么回事,司马玄最近觉得自己愈发的容易疲累,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刚回来不久,官署事务繁忙案牍劳形导致的吗?
先不想这些,司马玄吃了一大杯浓茶,悄无声息的带着留生来了侯府的后院。
荆陵侯府占地百余亩,除了前头用来待客往来的外院,与日常生活居住的内宅等建筑,后头的园子里也是亭台楼阁连苑而起,小桥流水绿荷粉苞,山石林木巧夺天工,这般大的地方,寻一两个隐蔽之处也是最容易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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