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年,她为女儿所做的,早就无法让女儿去憎恨她。她现在就是我妹妹,她是小漫,她也是你的女儿……”
“住嘴!我的女儿早在那夜的大火里死了,她不过是害死了你娘的人。就算她叫白漫,也无济于事!“白葛冷然道。
“爹……”
“好了,妤儿,你与她之间的事情爹不想干预,你也不必再提。爹和你这么多年不见,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爹说?”白葛放缓语气。
白漫没有再听下去,她有些懊恼自己为何要蹲在这里听了墙根?
如来时一般,白漫悄然离去,脑子里很乱,一边回荡着之前白葛说的一字一句,一边闪过当年那夜发生的事情,让白漫觉得眼前的路越来越模糊。
一袭紫衣挡在自己的面前,白漫直直的撞上,却头也不抬的绕过。
“馒头,你如今学会了目中无人?”程陌昀拉住了她的肩膀。
白漫甩开,继续向前走,程陌昀又绕了过来,档在她身前。
“走开!”白漫盯着地上的出现在她视线里的靴子,很想一脚踩下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程陌昀猛然扣住白漫的下巴,往上一抬,逼得白漫看向他。
白漫眼里一片模糊,只觉得程陌昀在一片水光里浮浮沉沉。
程陌昀此刻大为震惊:“你……”
见过为数不多几次白漫哭,是忍受不了身体的疼痛而嚎啕大哭,是为了银子的事情在他面前惺惺作态的假哭。
可从来没有一次,她是这般强忍着泪水,眼眶发红,整个人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神色奄奄。
白漫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借过。”
“真丑。”程陌昀蹙眉,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抹去白漫的眼泪。
白漫往后退一步,拍开程陌昀的手,现在她只想静一静,一点都不想应付他:“我让你走开。”
说着随手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跑。
晚膳结束之后,丫鬟们都回了后院,白漫不想让人看到她这个样子。想了想就跑去了鱼塘。
鱼塘那处只点了几盏灯笼,白漫跑到那块大石上,抱着自己的膝盖蹲了下来,望着水里模糊不清的倒映,白漫觉得浑身发冷。
眼里的泪意早在这一路的狂奔中散尽,白漫喃喃:“你又不是白漫,你哭什么哭?”
多大点事,有必要这么难过么?可是她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憋着一股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从前她不过是想要好好活着,查出白府灭门的真相,还白府一个公道。
现在她背负了另一条人命,却不知要如何活着,才算不辜负这条人命……
盯着水面,白漫的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有脚步声传来,白漫没有回头。
直到一块帕子出现在她面前,白漫一愣,她以为跟来的是程陌昀。
拿过帕子,白漫擦了擦脸,轻声道:“多谢。”
随即对着水底的自己微微一笑,这些算得了什么?
柳濡逸清朗的声音在上首传来:“更深露重,小漫你还是不要呆在这里。”
白漫抽抽鼻子,想到进府时柳濡逸莫名的提及了白谚妤,随即道:“你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了?”柳濡逸反问。
白漫点头:“其实也没什么,他还活着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柳濡逸俯身,他的倒影也出现在水里,隐隐约约。
“对不起,小漫,我没有告诉你。”
白漫摆摆手:“早知道又如何?”没告诉她的岂止是他一个?白葛那边还要继续隐瞒下去。
伸手划开柳濡逸和自己在水里的倒影,白漫道:“这件事情你就继续当我不知道。”
柳濡逸微顿,很快就想明白其中关键,安慰道:“也许时候未到。”
白漫抿了抿嘴,大大的吐了一口气,随之站了起来:“你说的对……”
当年的事情让白葛心中落下了心结。这么多年,白葛心中的恨,他的苦和痛,白漫都是看在眼里的。细细一想,白葛也不过是嘴上说说想要掐死她,可这些年面对她的时候,从来都是如师如友,谆谆善诱。
或许他只是不能接受一个连累了娘亲的女儿。
白漫起得急,脚下一滑。
柳濡逸一把拉住了白漫,避免她掉到鱼塘里。
“小漫,上一次连累你落了河,这次总算是能让你幸免一次。“柳濡逸调侃道。
淡淡的月光下,身姿修长的柳濡逸和纤瘦曼丽的白漫相对而立,这一画面在走廊尽头的程陌昀眼里仿若成了定格,触目惊心。
程陌昀手一紧踏出一步,可一步落下身子又是一顿,随即转身离去。
“多谢。”
白漫越过柳濡逸身边先上了走廊。望向走廊的尽头,方才那一抹紫色,是她看花眼了么?
“无需言谢。”身后的柳濡逸道。
白漫收回视线,问道:“二皇子走了么?”
柳濡逸点头:“已去了驿站。”
“那你?”
记得他说过要和二皇子一同离去的。
柳濡逸道:“已同姑父辞行,明日一早就去驿站,护送二皇子回京。”
“要走了么?”白漫喃喃,随后道:“回京以后正值盛夏,你若有暇该学学游泳,免得再掉进河里。你掉进河里不要紧,却不要再拖累姑娘家了,否则下次那个姑娘可不会如我这般轻易放过你……对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容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让你成为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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