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务实的人,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陌生与新鲜的,在他没找到回天翔朝的办法之前,首要的是确保自己的安全与生计。
岑舒砚思虑了三日后,决定定下心来,既来之则安之吧。
至少,投靠的这家人还过得去,宫家境殷实,多养他一个闲人也毫无问题。虽不是个大家族,只有宫熠与他的爷爷,但爷孙俩感情甚好,宫老爷子学识渊博,学古通今,与岑舒砚交谈起来不存在障碍。宫家的书房很大,有不少古籍可供他翻阅,给岑舒砚恶补起现代知识来提供了不少方便。
这个家里外都透着一股温馨氛围,仆人也不多,除了宫熠有时贪玩总与些打扮奇异之人来往,他并未感到有何不妥。
可让他与宫熠都没想到的是,不日前宫老爷子突遭横祸,据说是被这种叫汽车的铁块头撞到,年过六旬身子骨本就不够硬朗,在病床上拖延两日,还是回天乏术,离开了人世。
宫熠是宫家独孙,平日养尊处优公子一只,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惶恐多于镇定。偏偏这个时候,公司好几个董事落井下石,联手撤资,不想再继续经营宫老爷子苦心经营大半辈子的手工制香流水线,更认为传统的檀香皂和檀香线香没有多大市场,过往的不满在老爷子死后彻底浮出水面,纷纷撒手走人。
这样的窘况,加上公司欠下银行的贷款无力偿还,宫熠还是个大学生,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无措之下只好宣布破产,勉强卖掉家产来抵债。
一夜之间,他从一个富二代转眼变成了穷学生。手头上仅剩的一点积蓄,大概只够他担负后两年的学费。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想着身边还有个捡来的人要养,宫熠觉得更加头痛,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想过要赶岑舒砚走。怎么说呢,他虽然自个儿挺不学无术的,但眼光向来不差,岑舒砚谈吐不俗、温文尔雅,脸蛋又这么好看,虽然失忆了,但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普通人。
说不定,以后只要找到他的家人或经纪人,自己就能咸鱼翻身呢?
宫熠扒拉着这点小算盘,搬家时顺便也带上了这个拖油瓶。就算他冰冰凉凉的不爱说话,但好歹能帮自己做做饭和整理家务吧?
他抱着爷爷的遗像,一双瞳孔浅淡的眼珠滴溜溜乱转,忽然看着岑舒砚,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窗外,一个屁股冒着浓黑烟雾的公交急速驶过,岑舒砚皱眉,打了个大喷嚏。看来,还有很多自己要适应的啊。
小货车颠簸地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到了目的地。
宫熠下车一看,捏着鼻子皱了皱鼻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掏出荷包里的小纸条对了对地址,良久张大嘴巴爆了句粗话:“尼玛,这就是干净又舒适的二室一厅小高层?!”
哐当,他面前的一个招牌突然掉下来,砸中了他脚下的一只过路蚂蚁。
岑舒砚本能地往后一跳,跃出去三丈远。
宫熠怒气冲冲打电话,拨通了就吼过去:“刘锡根,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好房子!啊,楼下就是臭烘烘的垃圾堆,没有电梯,没有停车位,没有路灯,整栋楼墙上都是小广告!你不要告诉我,那二室一厅,连40平米也没有吧,哈?”
“宫少爷,您要的是800元每月,三环以内的二室一厅哎……我找了好久,只有这个是符合要求的!您还真别嫌弃,就这还是我好说歹说,从一老头手里抢来的呢?嘿嘿,你不想住也成……反正这押金是拿不回来的,五百块,要不您现在打在我账上?”
宫熠愤愤咬着牙,掐了电话。
交友不慎,自己真是交友不慎啊!危难时刻,别说雪中送炭了,连一个肯帮他搬家的朋友都找不到!
他同学中倒不乏古道热肠的,但如果全校师生都知道他家破产了……这个人,他丢不起。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搬行李上楼。为了省钱,他只让工人搬了家具和爷爷留给自己那一堆的书。
擦,居然还是六楼!
宫熠抱着爷爷的遗像,先拖了个箱子上去,因为害怕有人顺手牵羊,他说什么也要让岑舒砚在楼下看着。
这里的偷窃贼人很猖狂么?
岑舒砚不无担忧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嗯,那个看门大叔的眼神较为澄净,应当不是坏人,几个长相猥琐的男子站在不远处,从刚才起就朝他们这边打量,想必是觊觎着财物。
不过不用担心,有人胆敢起歹心,他定会抓住他们,扭送去衙门。
幸好,这个世界也有衙门的存在,只不过名字有些怪,貌似叫做警察局。
宫熠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累,一趟下来就累得汗水淋漓,喘不过气。
岑舒砚没说什么,从他手里拿过钥匙,提了另一个箱子上楼,对他指了指旁边。宫熠立刻会意,对他摆摆手:“好,这趟你去吧……我先歇会儿。”
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宫熠健步如飞地上楼,宫熠忽然有种看到了影视剧里武林高手的错觉。岑舒砚齐腰的长发至今没剪,只简单用一根黑色头绳束着后尾,披散在宽阔的后背,穿一身他亲自挑选的米色过膝风衣、牛皮黑短靴,即便拎起一只红色的箱子,远远看去,也异常俊逸潇洒。
宫熠看着猛点头,“啧啧,天生的明星料子有木有!”
不过,他看了一个月的娱乐新闻,也没发现有哪个明星失踪的消息啊。难道,他才刚出道没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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