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斓斓的落了一地。
不经意间,秋节已至。
侍书避在屏风后,看那太医被老嬷嬷们引出门去,自己方才出来,合着其他几名丫鬟服侍探春换了家常衣裳,边道:“可是我们昨儿疏忽了,没听到半夜的雨声,生生冻到了姑娘。姑娘这阵子本来就身子不爽快,这么一来,也不知道还得养上多久呢。”
探春淡淡道:“哪里就能病出个什么来!只是我这一病,误了老太太的寿。”
侍书还想说点什么,看了看她的神情,又悄悄地咽了下去。探春素来身子强健,却不知怎地,这几月来总是大病小病不断,好容易前儿才看她恢复一些,偏昨天黄昏下了场秋雨,天气一凉,又染上了风寒。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自家姑娘也没有就真的病成山崩地裂的架势,这丝抽得也忒慢了吧?
正想着,便听见外面微有桐叶萧飒之声,紧接着便是薄薄凉意透窗而来,饶是侍书身上穿的不少,光听着声也觉得遍体生凉。探春所居住的秋爽斋本是大观园里少有的宽阔所在,三间屋子不曾隔断,看去煞是豁朗,往日住着是舒服,可一旦时气转凉,便总比别的屋子暖起来慢些。偏还撞上老太太做寿,府里热闹得不得了,所有姐妹都去坐席凑趣,自家姑娘却独个儿病怏怏的呆在这凉丝丝的屋里,闷也闷坏了。
侍书低头看着不知为何又拧眉出神的探春,暗暗叹气。
忽听丫头打起帘子叫道:“宝二爷来了。”
侍书眼睛亮了亮,探春怔了下,旋即忙忙的坐了起来,遥遥向门边笑道:“宝哥哥怎地过来了?”
宝玉身上尚穿着会客的衣裳,华贵则华贵矣,却热得他本就雪白的脸红得跟雪霁初阳一般红彤彤的,见她还想要起身,忙摆手道:“你别动,我才看见嬷嬷们带大夫出去,问了才知道三妹妹又染了风寒,就过来看看你。昨儿不是已大好了么?怎地今儿又病了?”
探春淡淡微笑:“不过是贪玩赏那雨后初霁的月色,在外面站了会儿,才给冻着了些……”她不欲再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当下转言道,“劳宝哥哥记挂,只是你不在前头听戏喝酒,怎么跑回来了?”
宝玉笑道:“你也知道我不爱那份锣鼓聒噪的热闹,光喝酒也喝不出个什么趣儿,索性借口热出来松散会儿。对了,你病久也是无聊,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我给你弄去!”
探春笑道:“这可凑巧了,昨儿宝姐姐、林姐姐过来,已问过我了。今儿你再问,倘和她们送的一块儿送来,可不是重了么?”
“姐妹的是做姐妹的送的,我的是做哥哥的给的,可不一样呢。”宝玉也笑了,不管年纪长到多大,他笑时总有着浑然如赤子的痴憨,“说真的,你到底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我赶明儿跟老太太、老爷请了假出去给你寻去。”
听他哥哥妹妹的说了一大串,探春便有些怔怔的,待听他说出请假之语方才回神,忙忙让他打住:“这可不必,老爷如今看你看得紧,又不是个什么正经事。我不过是这阵子药汤子喝太多,嘴里发苦,想吃点嫩嫩甜甜的东西,哪里至于特特的出门一趟?”
宝玉一拍手:“这可真凑巧了,今儿刚听凤姐姐说进了极新鲜的荔枝呢!”
兄妹二人谈笑了几回,探春担忧他离席太久会被贾政责骂,便连声催着他回去,宝玉一壁答应着,一壁又说“我且去应个景儿,得空就再过来看你”,方才含笑走了。
屋中的光线随着帘子的垂落而略黯淡了些许,探春张着眼盯着帘上垂坠的兀自曵动的珠络,呆呆的如泥偶一般。她自小便较之同龄的孩子懂事,稍大些益发出落得机敏,那份过人的精明常使得亲近之人忘记她也不过是一名年纪算不得大的小姑娘。惟有这一瞬的失神,才令得她有了几分合乎年纪的怯然。
良久,她晃了晃头。细微的动作如同润物夜风,耐心的将那双因病而略显黯淡的眼瞳擦拭得明亮照人。
久违的铮丽神采回到了她的脸庞。
八月初三是贾母的生辰,她是两府辈分最为尊贵者,她的生辰即便不是整寿,也是贾家一年之中排得上号的喜庆节日。荣国府内人人警醒不说,便是看着那盈门而来的王妃诰命,再懒散的丫头、婆子,也得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喜气洋洋的预备伺候着。
一众女人听过了戏,撤了席,丫头们又献了好茶上来。北静王妃笑道:“怎不见你家的姑娘们?”
贾母笑道:“这些天叫她们姊妹几个帮着她嫂子管家呢,小孩子家家的,不过几天就都有些熬不住,这会子就让她们陪着她姨妈家的姊妹看戏去了。”
礼部侍郎赵苑珇之妻刘夫人闻言笑道:“老夫人家的姑娘个个都是好的。上回进宫拜见我们家娘娘,我家四姑娘恰好碰上了你家长乐县君,回来后不住口的夸,嚷嚷了好几日要向她讨教诗文呢。”原来刘夫人是淑妃赵氏之母,她口中的“我们家娘娘”自然是赵淑妃,至于她所说的四姑娘却是她的yòu_nǚ赵宜弗,乃是刘夫人中年所出,生得玉软花柔,被娇养得娇憨可爱。为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别家姑娘嚷嚷上好几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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