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贻坐在陈则言身边,周围的人来了又走,只有他,那么安静,仿佛今天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叶可贻抬头往前望去,相框里的女人笑得很好看,眉角处有着细细的眼纹,昨天还在电话里跟她说话,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在了。
生命在死亡面前是何等的脆弱。
从下午到凌晨,叶可贻跟在陈则言身后,从名世总院到竹山的灵堂寸步不离,好似他们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争吵也没有闹分手,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和谐。
陈励不知道在外面跟何安安说着什么,叶可贻不想问也不关心,她伸手握住了陈则言的手指,这么热的天,他的手却很冰。
他很难过,叶可贻知道。
“你还有我。”叶可贻手上用了力气,她盯着陈则言好看的睫毛,一字一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有什么滚热的液体落在叶可贻的手背上,直直地烫到了她的心里。
陈则言依旧未言片语,他反握着叶可贻的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流出,面前的男人抽动着肩膀,没发出一点哭声。
深陷性向绯闻的时候他毫不在意,爆出酒店开房丑闻的时候他一笑置之,哪怕为了救她落水住院,也不忘了安慰她。叶可贻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这么脆弱的陈则言,他的泪落在她的手心里,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娱乐新闻续不断的轰炸,各大论坛的头版头条,陈则言母亲的离世一时间成了广大吃瓜群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各种奇奇怪怪的传言也应运而生,于是不少人想到了八卦小小生这个死咬着陈则言不放的营销号,齐刷刷的去围观,开有没有更劲爆的的新闻,结果却失望的发现,自从那场直播被莫名的掐断后,小小生就再也没更新过博。
葬礼办的很隆重,长枪短炮的摄像机不停地对着这场仪式拍拍拍。
陈则言权当看不到,他眼里只有相框中的那张黑白照片,那是他亲手照的,阳光下的母亲美极了,却从未想过这么美的母亲就这么定格在了那一瞬间,至此以后,化作灰烬被放在小小的瓷盒中。
他接了这么多戏,赚了这么多钱,到底为了什么?他为了给了母亲最好了医疗环境拼命工作,可是回头想想,自己又有多少时间是真正陪着她的,陈则言觉得一开始自己就走偏了,本末倒置,却又后悔莫及。
周围的镜头闪着光,把他的一切都挖给了大众,娱乐至死,死亡也成了娱乐。
一双小手忽然勾住了他的手指,陈则言垂头,就见两根手指交错缠在一起,叶可贻的手很白皙,白的就像这灵堂内的绸布。
他这辈子,想要的都失去了。
陈则言抬头,相框中母亲依旧笑得慈祥。
什么都没了,镜花水月,他还拼什么呢?
这场葬礼,叶可贻全程陪同,网民在扒完陈妈的死后,又开始扒起来了叶可贻和陈则言中间的那点小九九。
有时候就是这样,耳光不打在你的脸上,你永远觉不到疼。
叶可贻以为陈则言是个有韧性的人,生活的苦难总会过去,积极地生命不会被压垮。直到她因为好几天没阖眼,去休息了几个小时前,这个认知产生了巨变。
陈则言跑了。
在他们把陈妈的骨灰送回老家安置好后,陈则言就这么活生生的失踪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毛俊峰和佟夏找遍了所有他们能找的地方,陈励急的焦头烂额,那么一个女强人,整个人都都蹲在地上捂着脸哭,她跟陈则言认识了十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抛开一切离开,什么合约,什么名声,全不要了。
叶可贻看着自己的掌心,明明睡觉前,她还握着陈则言的手,让他等她醒来,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呢?叶可贻坐在陈则言老家的阳台上,看着血红的夕阳慢慢落下,她翻了翻手机,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的朋友,不知道他喜欢的地方,连想要找他都不知道从何入手。
她倒追了陈则言这么久,好像从未真的去了解他,她只会问他喜不喜欢自己,勇往直前的去索要他的爱情。叶可贻翻着俩人间的对话记录,过去的日子在眼前重新上演,他教她演戏,给她资源,她难过的时候陈则言会开导她,她做错了事陈则言也从未怪过他,哪怕她闯祸给他带来负面影响,他也是安慰她过去就好。陈则言从未跟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可她就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
叶可贻曾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为什么会越来越喜欢他。
这一刻,她忽然顿悟,她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那种感觉如春风细雨,渐渐地融入她的心里,安静而不动声色,悄悄把她的一颗心滋润的满满的。
“喂,叶可贻。”邱冰的声音在电话中传来,消息她也看到了,甚至知道的更多,陈则言的助理四处找人的事已经在小圈子里传开,叶可贻现在一定特别无助,“我刚赶完双都的一个活动,我现在离你那挺近的,我过去找你。”
对着空气点点头,叶可贻按了免提,她已经没有力气举着电话接听,她很难过,难过到觉得自己的二十多年都白活了,“我是不是特别蠢?”
“你哪蠢,一点都不蠢?”邱冰这会没有跟往常一样张口就怼回去,她尽量放平自己声音,“我见过那么多人,你是顶好的那一批里面的。”
叶可贻不知道邱冰说了些什么,她好像从来没有听她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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