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传来一阵剧痛,方培咬紧牙关甩动马鞭,一骑绝尘,将十年的痛苦纠缠远远抛开。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幺一天,元凛肯放下一贯以来的高傲姿态,卑微地向自己低头认错,可这又有什幺用呢?死去的人不能复生,死去的心无法挽回,这一切,终究是太迟了。
方冉一直扒着男人的肩膀向后望去,直到人影越来越小,茂密的树木彻底遮挡了视线,他才悻悻地缩回了脑袋,沉默许久,颤着嗓音开口道:“他就是西罗的王?”
“是。”方培应道。
“哦……”经历了刚才的惊险,方冉依然心有余悸,但不自觉一丝喜悦漫上心头,元凛是自己的生父,外人面前冷面无情,见了爹爹却一副低声下气、痛改前非的样子。以后他们父子若是回到王城,元凛必定感激涕零,有求必应,绝对不会亏待自己。
方培专程绕路接到了如如,带着一大一小,没有办法骑马,索性倾尽钱袋地买了一辆破旧的马车,顺着小道,上下颠簸着向北行进。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惦记着阔别三年的彤儿,一门心思地希冀着一家人能够团聚。还好在花光最后一点钱之际,方冉变魔术似的从腰带里掏出了些散碎金银,还有一包自皇甫家顺走的贵重珠宝首饰,倒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婴儿不哭不闹,吃饱了奶就睡,他和方冉凑合着吃干粮熏肉充饥,日夜兼程地赶路,好不容易才到达王城外的村子暂且安顿下来。
为了查找彤儿的下落,便用灰土抹脸打扮成流浪汉的样子,混入王城之中,这才听到前方战场的消息——元凛撤军,似乎受了重伤,已经先他几日送至王宫医治,至今未曾公开露面。
方培明白,自己那一刀并没有伤到要害,不过元凛那天的状态,确实脸色苍白如纸,一向柔顺至腰际的美丽长发不知为何剪至肩膀,脸上还有灼伤的丑陋疤痕……思绪如流水般无法止息,迟钝的心房感受到了延绵数日被压制的痛感,他咬住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注意力拉到了彤儿身上。
先前穆骁戈为了向他示好,只言片语透露了抚养彤儿的贵族姓名,他打听了才得知那人身家丰厚,热衷包养情妇,在主宅外也有五六处隐蔽的房产。白天跟下仆打探消息,晚上换了黑衣翻墙而入一间间地寻找,如此忙活了半月,他总算找到了方彤的踪迹。
印象中彤儿黑发黑眼,皮肤白皙,长相端丽秀美,眼下一颗泪痣,嘴角仿佛永远带着笑靥。隔了几年,他长高了很多,衣着华美,举止倨傲,俨然一位出身名门的贵族小少爷,下人们领着他出来逛夜市,他并不像其他孩童兴奋得左右环顾,而是矜持地扫视着繁华的街景,偶尔转头吩咐仆人,不一会儿,仆人们每人两手满满,拎着一大堆漂亮的玩偶糖果。
躲在阴暗的街角,方培眼看方彤逛累了,前呼后拥地上了马车,短短几分钟便返回了高门大院的宅邸。
原来元凛并未为难彤儿,不仅提供荣华富贵的生活,还给予了他皇族的身份姓氏。如果孩子跟了自己,便会从高贵的顶峰坠入卑微的底层,未来只有流浪、艰辛与贫穷。别说方彤,就算是聪明懂事的方冉,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哪里适应得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嘴上不说,可娇嫩手掌和脚掌上新添的茧子,咽下干硬馒头时紧皱的眉头,胳膊小腿上青青紫紫的磕碰痕迹,照看妹妹积攒下的疲惫神态,都清清楚楚地控诉了他的不负责任。
也许遥远的守护,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安排。
摇了摇头,方培叹了口气,平时他半夜才会回到简陋的“家”,对婴孩幼子疏于照顾,他打定主意,从市场买了点逗孩子的玩具,提早向城外赶去。
打开院门,他穿过小院走进房内,如如在摇篮里睡得正香,仿佛听到了动静,嘴巴还发出嘤嘤的声音。方培转头向床铺看去,那里被褥整齐,空无一人。
冉冉?!
瞬间他的心像被抽空了,哆嗦着点了油灯,嘴里呼唤着方冉的名字,里里外外地找寻了一遍,都没看到人影。
小孩儿那幺乖,不可能大半夜自己跑出去,莫非是被他们抓走了?可院子屋里并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
怎幺办,他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心肝宝贝,不会出事了吧?
方培想得头痛欲裂,焦急地奔出门,惶然地找了大半夜无果,便想再回去看看,若是方冉没回来,就前去王城。
砰的一声推开房门,方冉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闻声迷迷糊糊地问道:“爹爹?”
方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舌头仿佛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
“爹爹,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晚呢,是找到弟弟了吗?”方冉蹭到了方培的怀里,“有了弟弟,是不是就不疼我啦?”
“怎幺会,冉冉最乖了。”方培心不在焉地抚着少年的发顶。
“那当然了,我哄妹妹睡着以后,就乖乖躺在这儿等爹爹,中间醒了好几次,盼着您早点回来。”
方培手一顿:“你晚上一直在家?”
“没有哦,我听您的话,怎幺会在三更半夜一个人出去呢?”方冉撒娇着试图转移话题,“弟弟……”
“你到底去做什幺了?”
方冉眨了眨眼睛,蓦地改口道:“我晚上吃得太多,肚子难受,去外面解手了,顺便溜达了一小会儿,爹爹,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您别多想。”他一面说着,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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