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
疼痛加剧,铁钻升级为电钻,疼得他脑袋仿佛要爆炸。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看见有人拿了一把大斧头,对着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地拼命砸着,要把他脑袋劈成两半。
那个人似乎狞笑了一下,斧头劈到了他脖子上。
他本能地推了一把。
场景变幻,眼前突然变成一个高高的阳台。他和那个人都站在阳台边上,他推了一把,那人便失控地从楼上掉了下去。
那人凄厉尖叫,下坠中回头看他。
他心脏一瞬间停摆。
那个人居然是小缘。
“小缘……”
他叫了一声,惊醒过来,浑身汗涔涔的,冷汗把他衣服都打湿透了,手臂还在微微颤抖,仿佛刚推了人一样。
这是假的。
假的。
郁景来拼命安慰自己。
一切都是幻觉。
幻觉而已。
可方才那种惊恐而真实的错觉还是让他浑身战栗,皮肤上似乎还滞留着那股粘稠,冰冷的的血液爬动的感觉。
他该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幻觉在小缘出现时爆发怎么办?
就像当年那样……
他该怎么办?
郁景来不敢再想,疯狂找出药瓶,一口气吞了三四颗药下去。他轻轻颤抖着,抱成一团,仿佛受惊的小孩,固执地封锁自己。
“郁先生,找到了。”
二十分钟后,手下终于根据手机信号找到了那人的定位。司机举着手机给郁景来看,解释到这里是城郊一处烂尾楼,一直少人烟。
郁景来揉了揉鼻梁:“去……去这个地方。”
手下应了一声,立刻驱车。
这是城郊的一处烂尾楼。
因为合作方资金链出问题,刚建了个框架的楼生生停了下来,只有半拉截,空拉拉没窗户没门的水泥体。
现在成了城郊流浪汉和小混混们常去的据点。
一行人赶到时,一眼便看见站在高处的人。
十八楼高的阳台上,没有护栏,一个金发的男人单手拎着一个绑得结结实实的小孩,站在阳台边,冲着底下冷酷地笑。
郁景来瞳孔剧烈一缩。
十八楼。
阳台。
又是这个数字,又是这个地址。
他太阳穴突突地疼,眼前血红,似乎又看见血泊里,那个从十八层楼上,如风筝般直直砸向地面,炸开一朵血花的人。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回头看郁景来。
郁景来狠狠掐着自己,手心出血,面上却不露半分行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众人道:“不要慌。”
“先看看他要做什么。”
有人拿着喇叭往楼上喊话:“请上面的人冷静一下,克制自己的情绪,有话好好说!”
金发男人冲郁景来又吼又叫,疯狂大笑:“有话好好说?我和你们一家子疯子没什么可说的。”
“疯子就该去死。”
“你们全家都是疯子。”
“活该你们该孤独终老。”
郁景来紧紧攥着手,忽然异常冷静下来。他冷眼望着楼上,高高的楼层里,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如小墨点般模糊。
他沉声问:“你到底要什么?”
“有什么条件只管开。”
“只要不伤害孩子的命,一切都好伤害。”
头顶是那人被喇叭放大的声音,疯子般狂笑着:“条件?我都这样了,还要什么条件?”
“我只有一个目的,让你们一家付出代价!”
“这个孩子不是你姐姐唯一的孩子吗?就因为这个小杂种,害了我们全家。我要杀了他,报仇!”
“我一直不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直到上个月我终于知道了。”
“你们杀了我的老婆。”
“你们还害了我的一家……”
“你们全家都是魔鬼。”
“我要你们全家付出代价。”
风声烈烈招展,他声嘶力竭的呐喊在风声里被撕成碎片,望远镜里,他面孔狰狞,歇斯底里,不要命般拽着手里的孩子,脚尖几次冒出了阳台边缘。
至于孩子垂着头,似乎是昏迷了,软软地任由他拎着。
郁景来紧紧盯着楼上的人,一边吩咐着底下的人赶紧趁他不备摸上去。一边继续和楼上的人喊话,保持冷静。
“郁岑采是你的孩子。”
“他没有错。”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别伤害孩子。”
那人冷笑,眼睛血红,往前冲着,想要大声喊着,速度过快,又一次差点踩空。孩子被他拎着,悬在半空里。
他拼命地大喊:“你姐姐还是你妈妈的亲孩子呢。”
“最后怎么样?”
“呵。”
“疯子,你们一家都是疯子!”
郁景来又看了眼另一边楼梯。没有安装窗户的楼梯看得出另一边顺着水管往上爬的小小的人,已经到第五层楼了。
郁景来抿紧唇。
司机拿着手机过来:“郁总。”
郁景来冷声道:“什么事。”
司机小声说:“程先生……”
郁景来猛地转头看他,目光如刀般锋利,压得垂着头的司机几乎喘不过气:“郁总……”
“小缘怎么了?”
郁景来声音冷静到恐怖,目光似乎被激怒的猛虎,笼子已经生锈,锁已打开框框作响,下一秒就要爆发扑出来伤人。
司机声音颤抖:“新新新新闻上,绕城高速上出了连环车祸,有十几人伤亡,程先生他,他,他也在里面。”
沉默。
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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