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然朝莫淑芳道:“替我谢谢我爸,莫姨,也谢谢你。”
莫淑芳见她这样轻易收了,反而有些意外。这么多年,她们之间的位置注定她们彼此观察,和容那点傲性她一清二楚,大学四年和永联给女儿的钱全被退回了,打款的账户是她的,那些退款也是退回她那里,至今一分没动,今天替代了和永联给“外孙”的钱拿过来,本还想费一番唇舌送出去,因而一开始就搬出了“你不答应我可要遭殃”的话来……
到底是知道生活不易了吧?莫淑芳突然有几分说不出缘由的痛快。
她曾经觉得自己和这个小姑娘很像,从小生活就乱七八糟,爹不疼娘不养,顶多偶尔被娘当筹码用……明明都是苦命的蝼蚁尘埃,凭什么她就整天一副清高出尘的模样,凭什么她就端着一脸“不屑你们这些俗物”的轻蔑,凭什么她敢视钱财如粪土!
她等着看她折腰,已经等很久了。
“谢什么,这都是你爸爸的心意。”她变换了一下笑容的内涵,摆出几分恰当的犹豫和不好意思,又从包里摸索出一张卡,动作迟疑地往和容面前推,“这个,这个呢,是我的心意,容容,你看你,是不是也给我一个面子。”
这卡才是和永联要给“外孙”的。
和容垂下眼眸,去看那张卡,笑容比刚才又复杂了些,眼神却抿着一丝寒意,纵是阅人无数的莫淑芳,也看不懂她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原本装出来的心虚被抽空了一层,变成真的心虚,她有点着急地用指尖扣了扣卡,说“收下吧,密码是你生日”,便飞快地收回手,站起来。
和容随着她的句容抬起头,惊问:“莫姨,回去了?”
“是啊,公司还有点事情,最近你爸看了个山头,想租下来,我今天正要去跟领导默默嘴皮子呢。”莫淑芳把理由说得扎扎实实的,包已经拎起来,挥挥手,“我先走了,容容,你东西收好。”
和容没有说话,只是顺势挥挥手,目送她走了。独自坐了半晌之后,将牛皮纸袋和卡都装进自己品相寒碜的单肩包里。
这天晚上放学回家,曲景明莫名其妙地受到了和容仔细观察的待遇,和容像没见过他似的,把他一张脸仔仔细细看了几轮,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正在曲景明忐忑不安的时候,只听见她突然对陈老太问话。
“妈,你觉不觉得明明有点像我?”
陈老太瞟来一眼:“你是指哪方面?”她认真地说,“贱脾气是挺像的。”
再次无辜挨骂的曲景明:“……”
和容对这句话一点没反应,仿佛她妈不过是放了一个屁。她自凭亲眼观察,兀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并给予了自己肯定的答案:“还真有点像,这嘴唇,多薄,不笑不说话,跟我一样。”
陈老太:“男人嘴唇薄,薄情,你爸那个人渣就是个例子……”
和容没搭理她,眼见她就要痛陈历史,便拉起曲景明上楼洗澡去了。曲景明早就对她们的相处方式见怪不怪,同样对孤独自艾的陈老太没了起初就寥寥无几的同情,心安理得跟和容上楼。陈老太在后头看着,摇摇头,暗想,确实薄情。
和容一边给曲景明准备洗澡水,一边问题他这天在学校的情况,问到和春:“那小子没再来找你麻烦吧?”
曲景明踟蹰了片刻,拧着眉头,艰难地回答:“算是,没有吧……”
和容疑惑,转头看他:“怎么回事儿?”
曲景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着头憋着脸,半天没说话,憋得脸都红了,终于在和容一巴掌拍到后脑勺的时候,苦大愁深地说:“他是没有欺负我了,但很烦人。”
第6章 欺负
曲景明说,和春一天往他教室跑了三趟,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还往操场跑了一趟。简略说到这里,又不详叙了。和容斟酌试探着往深了问:“他跑去找你干什么?”
曲景明揪着衣角面露难色:“聊天。”
和容皱皱眉:“聊什么?”
这点曲景明倒是回答得毫不费力:“你,老师,鼓号队,羽毛球……”
和容自然是必聊话题,不知道是不是向往别人有兄弟姐妹,和春对自己这个年龄差巨大的姐姐十分殷勤,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老师是每个当学生的人都要暗戳戳咀嚼偷偷骂的对象;鼓号队是和春升上三年级后新加入的组织,今年练好了,明年每周升旗仪式和平时大活动,他都可以穿着制服笔挺笔挺地上台,自然要吹一番的;羽毛球大概是那节体育课的即兴发挥。
都是些平常的话题。和容就明白了,自己这个弟弟并没有去欺负曲景明,只是谨遵姐姐吩咐“照顾”他,真的去聊天了。
可惜曲景明长那么大,最不擅长的就是跟人聊天,人小小的,心里却住了个如履薄冰颤颤巍巍的老头儿,三脚踹不出一个响屁,开口之前,要先把话从胃到喉咙来回过滤七八趟。和春头大脑子空,又万事不过心,哪里懂得这点。
和容没再多问,摸摸曲景明的脑袋,说:“你烦他就不理他好了,他那个人就是那样,过几天就不会这么啰嗦了。”
曲景明叹了口气,垂下眼眸,讪讪地回答:“好。”
和容看他虽然满脸苦恼为难,但没显露厌恶抗拒,也就放下心,让他早点睡觉,自己离开了。
曲景明却没能立刻睡着,他的世界复杂而敏感,起初薛冰冰把他丢在这里,他是害怕而抗拒的,但小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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