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驱船漂流在它自己的身体上。
但温柔的海洋一旦发怒,就算是陆地也只会被它的狂暴吞噬。
箫声的下一步,就是这样狂暴的海洋。
心脏揪紧,尚秀芳无意识按压着心口,居然感觉到了恐惧。
那是人力面对自然的无力,她周游山水,自以为见过无数壮丽美景,但从没有那一样比得过此时呈现在自己眼中的“海洋”。
这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可看到的景色,如今被手法极佳的乐手展示在自己面前的世界,被人为的覆盖上极强的感染力,给予听者仿佛身临其境的暗示。
尚秀芳知道,这个世界,是乐手眼中的世界。
对音乐更为敏锐的她也更能听懂顾生玉在诉说什么。
那是一片远古的苍茫,那是人类还未崛起,由“神灵”统治的世界。而在那样的世界中,有一个人顶天立地。
他的眼睛能装载天空,他的双手捧起世界,他的胸怀可装下宇宙。
世界之大,人的眼界又是多么狭小。
能看到和那个人一样风景的人……真的存在吗?
一瞬间,她泪流满面,为过去的自己。
过去的自己多么愚蠢,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有人理解,所以为知己的存在欣喜若狂,却没想到这个人的乐声使自己相形见绌,她那些寂寞怎比得上这个人!
听到箫声呜咽到风浪退去,海面初露晨光,狂风洗去天空的阴霾,海天一线的壮丽辉煌,尚秀芳才真的想对这个人说。
我的寂寞你能理解,但你的寂寞又有谁能理解?
刹那间,尚秀芳心痛的都要不能呼吸了。
“尚大家?”
李世民当年学音律的时候总被顾生玉打手板,他现在一听他奏乐反射性手疼,故而在这种时刻,还能分出精力注意潸然落泪的尚秀芳。
尚秀芳泣不成声,不能自己的摇着头,嘴里一个劲儿呢喃着,“谁能理解你,谁能理解你……”
松松笼起的发髻在她不自觉的动作下有种马上就要散开的危险,李世民以防万一道了声“失礼了”,然后在她耳朵旁拍了下手。
不大的声音却一下子惊醒了沉浸入自己世界的尚秀芳,她茫然四顾,恍惚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慌忙擦掉泪水向李世民道谢。
李世民不以为意,悄悄指指其他还沉浸在乐声中的人,无奈的说道:“老师他一旦干什么,总会出现大面积沉默的效果,所以这些年他深居简出,一向不喜欢见外人。”
尚秀芳非常理解,像顾生玉这样风华绝世的人,成天与俗人相处才是折磨。
她忍不住感叹道:“都是世间的无奈事太多,才累到顾先生这般人物都无法脱身其外。妾身有时也会想,若世人都将心思放在那些美好的事物上,人间的无奈事是不是会少了许多。”
“应该会少很多吧,”李世民并不奇怪尚秀芳的想法,她的歌声本就是这样干净,宛若清泉洗涤心灵,能够通过歌声感觉到她纯美心境的人,自然不会计较她话中的失礼。
尚秀芳温婉的笑笑,周身声色可用“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这句短诗来形容。
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懒态,能焕发人心中最纯净的那份愿望。
听着夜间越传越远的箫声,尚秀芳美得仿佛月光凝聚成的灵女,神色间全然的向往异样迷人,让她开口合起了逐渐变得低落的箫声。
海天山三部曲的第一步施施然褪去,天海纠结的第二篇度过一半。
风联系着海与天,不忘将山作为重要的一环带了进来。
人们从生到死都会注视的天空,在海和山之中,成了衔接它们的最好符号。
轻快的音节一瞬间转为调皮的白云来到山顶上的云海,隆隆聚集到一起,成为了天空上的云海。
厚重的高山与轻浮无影的白云结合到一起,构成了不下于海洋的壮丽美景。
悠远悠长的箫声将这一幕幕绝景用变化不定的声音表现出来,超脱了“箫”这个乐器能发出的声音。
比古琴更优雅,比琵琶更华丽,比钟鼓更绵长,比笛声更轻灵。
听得人可能从未想过有箫声能这般复杂吧。
顾生玉专心致志的把脑海中的一幅幅画面展现出来,从不去管其他人会怎样想。
尚秀芳的歌声刚刚冒出来,他便若有所觉,但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坏脾气的人,唱歌而已,有什么关系?
箫声的频率不变,令人硬是从听觉中满足了视觉,嗅觉和触觉的三方需求。现在有了尚秀芳大家的合唱,大家更是连最后一个“味觉”都满足了。
当真是秀色可餐,声色并茂。
女子婉转诱人的嗓音,透过不同的唱功腔调,呈现出某种丰富多姿,又令人难以捉摸的深越味道,低回处伤情感怀,彷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灵的大地全淹至没顶。
与萧声中千岩万壑的山峦,高耸入云的独峰,合成了一幅有山有水的磅礴画卷。
听得人精气神在不知不觉间恢复最佳状态,甚至精神方面也仿佛受到山水的眷顾,无形中多出一股灵韵。
歌是极好的歌,人是极好的人,乐曲自然也是极好的……
两人一箫一歌,在月色下婉转附喝,留给人们感官上的盛宴。
最终,就连最后的山也落下了尾声,尚秀芳依依不舍的唱出最后一弯柔情,静听着箫声落幕。
待到墙的那头再无动静,尚秀芳哀叹道:“若再无机会听到如此妙音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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