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离火车开还有半个小时,知春妈拽过知春,叮嘱她一些必要的事项。
知春听到母亲声音里有了一丝哭腔,连拉着她的手也抓的更紧了。
“要照顾好自己。”李兰不舍地摸了摸知春的头。
“上大学好好学习,别荒废学业,知道吗?”
知春“嗯”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认真地记住了母亲教导自己的话。
火车来了,知春母亲在站台上冲知春挥手说再见,又悄悄地摸着眼泪,视线一直离不了知春的身影。
知春母亲站在原地,听远处传来绵长又嘹亮的鸣笛声。
火车就要开了,冬晨把行李给知春送了过去,他竟一改常态,变得不多言。为知春提着行李之后,知春面色不舍地看着冬晨,冬晨同样也表露了不舍之情。
列车员赶着站台边送行的人,“不上车的人靠后啊,不上车的人靠后啊。”
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冬晨往后退,以免发生危险。
冬晨没听列车员的警告,他在最后要走得那一瞬,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知春,这个不到一分钟的拥抱过后,他转身看着火车离开。
知春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她看着身后的母亲和冬晨逐渐缩成一个小点,进而消失不见。
火车上吵吵闹闹,知春吃重地搬着箱子,好不容易挪到了自己的位置,她买的是较为方便的下铺,收拾好东西坐在位置上后,心里还是感觉空落落的。
不一会儿,手机滴滴声响起,还是她那个普通的翻盖手机,虽然母亲极力主张为她换个手机,可是在知春的坚持下,她还是习惯用着这种老年机。
知春打开手机,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没有落款,可是那串号码知春早已是烂熟于心。
“照顾好自己,等我。”
她脸上是甜蜜又安心的微笑,捂着手机躺在了卧铺上,不一会儿在火车的摇晃中沉沉睡去。
知春母亲看着远处向北方驶去的火车,她的心仿佛也被知春带走了,虽然她一心想要知春出人头地,可这知春突然去上学,她还真有一些不习惯。
尤其是回到空荡荡的家后,环顾一周,全是知春蹦蹦哒哒的样子。
她走进知春房间,去关窗户,发现什么也没有改变,书桌上仍然是她的学习工具,被子床单上堆着她喜爱的玩偶,一切都没什么改变,仿佛和昨天一样。
她在知春房间里坐下,神情萧瑟地感叹着时光,一晃十七年过去了。
自从知春父亲去世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再嫁,一是怕委屈了知春,二是她也无法再像爱知春父亲那样去爱另一个人。
这样想起来,也平添一分寂寞。
李兰摸着已经长满了斑点的手,又下意识地掐了掐松弛的皮肤,原本茂密光亮的头发也多了几根白发。
她静静地坐在房间,感受着自己渐渐疲惫的身体。
屋外的阳光将屋内的景象定格拉长,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没认出来那是谁了。
知春妈年轻的时候,也是远近闻名的一朵娇俏的花,当年知春父亲从部队转业归来,当了市委书记的司机,那个年代司机也是人人艳羡的工作,李兰经由人介绍,看到一表人才,又干净利落的知春爸后,就匆匆定下了这门亲事。
可是天不遂人愿,知春爸在一次出任务的途中遭遇车祸,这也成了李兰心中永远的痛。
一对璧人的照片还挂在墙上,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青春易逝,多少人都劝她重新找个人过,都说一个单亲母亲带着孩子日子不好过,也不免那些邻里街坊的闲言碎语,可她不在乎。
她坐在知春房间里回想时光,不一会儿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阳光将她寂静又坚定的面容拉的老长,如同知春身上以往的要强模样。
——
事实证明,冬晨不是三分钟热度。
深夜里冬晨房里的灯还亮着,冬晨母亲怕他猛的学习会吃不消,进屋提醒冬晨不要累坏了身子。
从下定决心要和知春考到同一所学校之后,他就开始认真学习,每当痛苦万分,难以忍耐学不下去的时候,他就想想起知春。
想起那个对自己笑的知春,还有在微冷的冬天里拥抱他的知春,以及他最后许下的诺言。
冬晨要一点点地实现它,他决不能食言。
一天,下了晚自习后,冬晨照旧骑车回家,路过一家破旧的理发店时他突发奇想,便停下车子走了进去。
他微短蓬松的发型进去,光秃锃亮的脑门出来,就那样得意洋洋地回了家。
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冬母,被不知何时进门的冬晨吓了一大跳,再定睛一看,冬晨的大脑门又晃得她眼瞎。
冬母站起来凶冬晨,“你怎么把头弄成这样了?你要出家啊?”
冬晨扶着脑袋嘿嘿笑,跑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出来之后倔强着说,“妈,我觉得也不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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