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劈过,划破黑色夜幕。
床上的人惊厥着坐起,双眼空洞,脸色惨白,鬓角的发和身上的单衣皆被汗水打湿。
院外走过婢女或侍卫,低语喃喃穿过雨幕和房门,传进床上人的耳朵里。
“呀,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呢,打雷了……”
雨声渐大,将那隐约的人语彻底遮蔽,只剩下轰隆隆的瓢泼大雨。
姜夙兴恍惚记起,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醒来,也是相同的情境。
做着前世一直未曾见到过的顾白棠的婚礼的梦,在一场混沌大雨中睁开干涩的眼,整个人被大雨冲刷的空洞洞的,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曾希冀,那紧紧只是一个梦。他也清楚的晓得该来的总是要来,只是不知为何,来的这般快。
姜夙兴拖着一件白玉软袍下了床,推开窗户望着院中。如今正值四月,春意阑珊。窗外夜雨潺潺,身上虽有织锦绿袍,也依旧挡不住这深更的寒露之气。
他叹了一口气。却忽然见那雨帘中,一抹白影正朝这边走来。双目一下便亮了。
顾白棠撑了一把油纸伞,着一袭白衣,乌黑的发散在腰间,身姿挺拔。远看时如梦似幻,等走近了,便看清那双漆黑双瞳中,一层冰霜下,藏着柔软流水。
姜夙兴倚靠在窗前,望着眼前的人忍不住露出笑来:“这么晚,你怎地过来了?”
顾白棠并未理他,径直推开房门,将湿淋淋的伞搁在门槛处,走房中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姜夙兴走去关门,转过身时看到顾白棠齐腰的黑发末端已经被雨水打湿,衣摆处也浸了水。
“这雨可真大。”姜夙兴从包裹中重新取了干净的衣物,拿给顾白棠要他重新换下。
顾白棠摆摆手,到一旁盘腿坐下,撩着长长的衣摆让其自然风干,黑发末梢仍湿淋淋地散在腰间。
姜夙兴拿干布替他包裹起来擦拭,顾白棠垂着眼,房中一时静默。过了一会儿,他出声问:“夙兴,你心中可有事瞒我?”
姜夙兴擦拭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何出此言?”
顾白棠道:“今晚你在看到北苑时,为何是那般神情?”
姜夙兴低声笑道:“我那是被吓着了。我自小在玉屏长大,从未见过魔修,更未见过魔修杀人。今晚那情景,已将我吓破了胆。只是当着你们众人面,不好意思表露。所以什么都不说。”
闻言顾白棠的神情松动了些,道:“原来是这个。不过说起来,今晚这事的确奇怪。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多魔修,还是在远离修真界的长乐境内。难道真的是我们招来的吗?”
顾白棠已经相信了姜夙兴是惧怕魔修的说辞,注意力便自然转移道了别处。
姜夙兴道:“有这个可能。凶案就发生在我们旁边的院子,说不定是那些魔修找错了地方。”
顾白棠道:“可是我们这一行人,为何会被魔修盯上?他们有何企图?”
湿润的头发已经被擦拭的差不多干了,姜夙兴走过去将湿帕子搭在架子上,他面前便是油灯,从顾白棠的角度看背着光,姜夙兴整个人的身影被那灯影映照的模糊而修长。
“大概,是盯上了周辉吧。”姜夙兴将身上的袍子褪下搭在衣架上,侧脸在窗户纸上投下隐约的轮廓。
一听周辉,顾白棠面色一凛,眉头皱起。
姜夙兴转过来,一看他这脸色,便知他又愁闷起来。便笑道:“顾师兄,良宵已过了大半,还不来就寝吗。”
顾白棠看了他一眼,却是兴致缺缺,并不想跟他玩闹。只道:“我就是心里头烦闷,想过来看看你。这更深露重的,你快上床歇着罢。”
“那你呢?”
“我在这儿坐坐,无碍。”
闻言,姜夙兴自己上床侧躺下。顾白棠虽然盘着腿坐在那里,身形却并不如往日那般正经端正,而是稍稍倾斜着身子,一只手肘拄在一旁的案几上,撑着头,黑眸沉沉地在沉思。
见姜夙兴躺下了,便食指轻弹,将那桌上的油灯熄灭了。
屋中一片漆黑,却仍能清晰地感觉到顾白棠坐在那里。姜夙兴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安然睡去。前半夜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的他,在后半夜再也无梦。
这一夜酣眠,次日醒来,竟然已是巳时,外面日头已经高起。往日里在西城至多辰时,天还没亮便已开始早修。难得有这机会睡到自然醒,姜夙兴眷恋床铺的温度,周身虚软,懒得动弹。
顾白棠早已离开,房中只有清透的阳光洒进来。姜夙兴躺在床上,经过昨晚前半夜的辗转和惊悸,此刻已经恢复了平和的心境。
该来的总躲不掉,既然避无可避,便要迎难而上。
他此刻想起,如果这个李青衣,真的是前世与顾白棠双修的那个李青衣,那么此人绝不可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戏子。上一世李青衣与顾白棠相遇至少是在十年以后,如此推算,如果十年后的李青衣能够与顾白棠双修,那么此时的李青衣,修为至少已接近金丹期,甚至是在金丹期以上。
一个修为靠近金丹期的修士,为何会是一个戏子?不论如何,李青衣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难道……昨晚上那些魔修,其实是冲着李青衣来的?
思及此,姜夙兴浑身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打开房门去前厅用饭。
今日众人普遍晚起,姜夙兴去时,秦尊和陆九游等人也刚到。
陆九游瘫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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