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从来没有觉得刘嘉明的声音这般让人瘆得慌,让自己蜷在地上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本能一缩,他明白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此时此刻遭遇的这些毒打同即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严刑逼供比起来,甚至连说是前菜都算不上。
可是他不能认输。
他又怎么能够认输。
是这些人,是他们杀了喻战生,杀了秦海婷,杀了张起灵,他们蛮横地夺去了他最爱的朋友,战友和爱人,哪怕只是一刻的委曲求全,都有愧那些铮铮傲骨的亡灵。
吴邪痛苦地闭上眼睛,不过是脑海里又划过张起灵三个字,胸口的绞痛已经疼得超过身上所有的伤口。
解雨臣目光冰冷地看着吴邪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忽然开了口,“我不赞同。”
这一下全屋的目光都转到了解雨臣身上,吴邪的眼皮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睁开。他已经不敢再给自己希望,解雨臣是敌也好,是友也罢,他可以容忍自己被暗算,可以容忍自己被带进狼窝虎穴,这些他都可以安慰自己也许都是解雨臣的计谋。可是从他听到张起灵死讯的那一刻起,吴邪对这个男人仅存的最后一点期许,都被现实狠狠碾成了粉末。
陈皮阿四朝朴善依使了个眼神,雪姬会意地转到解雨臣身后,双手搭上对方肩头,暧昧地凑近耳边吹了一口气,“哦?为什么。”
“若是寻常的角色也就罢了,”解雨臣也不怕让人难堪,侧身就把肩上的纤纤细手给拂了开去,“刑讯训练是特种部队必修的功课,只怕是遇强则强,适得其反。”
朴善依落了个空,也不恼,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低头玩弄起自己的指甲,似乎这种不解风情的局面早已不是一次两次。“这么说来,解九爷是有更好的法子咯。”
“提不上更好,但一定比现在的更有趣。”
陈皮阿四的眼里飞速地掠过一丝兴趣,“说来听听。”
解雨臣感受到许多道炽热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那些好奇的,渴望的,探究的眼神,宛如深海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一拥而上。男人愈发的不着急起来,指腹一圈一圈描摹着杯壁的图案,等到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这才缓缓开口道,“我在加拿大的一个实验室里见过一个很有趣的实验,也许可以帮助我们得到想要的信息。”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独独刘嘉明冷笑一声,并不买账,“呵,还有什么实验能比酷刑下的陈词更让人信服?”
解雨臣侧头瞟了他一眼,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杯里的勺子,笑得轻蔑而不屑,“只可惜,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你只能摧毁他们的ròu_tǐ,却轻易摧毁不了他们的精神。”
这下纵是再迟钝的人也闻得出两人之间愈来愈烈的火药味,陈皮阿四听得心烦,屈起指关节敲敲桌面,“够了,先把实验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解雨臣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挑衅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眼地上的人。他知道,吴邪并不像表面看起那样濒临崩溃的边缘,这个大男孩的内心其实比谁都更有韧性,在放上彻底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之前,还有太多有趣的东西可以发掘。
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呢,解雨臣勾起唇角,这一点自己也很好奇呢。
“我要说的这个实验叫做,感官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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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不记得这群暴徒对自己的凌虐是什么戛然而止的,意识伴随着疼痛的递增反而逐渐远去,迷迷糊糊之间似乎被人架了起来,再然后一切都变得飘忽,声音远去了,思绪也远去了,一切的一切都蒙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总是梦见过去,像大限将至的人,将曾经经历过的岁月再一遍遍走过。可是那些梦却又真实得不像话,仿佛张起灵就凑在耳边呢喃着,轻轻唤着自己的名字,说吴邪别怕,我带你回家。
戏里说的真没错,庄周梦蝶,似梦非梦,到最后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
吴邪觉得自己大概是醒了,可是眼前却一片漆黑,这黑暗纯粹得一塌糊涂,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吞噬了所有可视的光亮。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感觉到自己躺着的地方应该是一个木板床。可是奇怪的是这个大幅度的动作却并没有牵动伤口的疼痛,吴邪凭着记忆摸黑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按压着,视觉的剥夺让指尖的神经末梢变得更加敏感,他摸到伤口四周都涂了一层黏腻腻的软膏,直觉告诉他这软膏应该是治疗跌打撞伤的药而非其他的东西,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吴邪又将指尖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没有预想中清凉的味道,吴邪失望地放下手,重新在伤口周围轻轻摸索起来。没有错,之前火辣辣的痛感几乎已经消失殆尽,他稍稍加大力气,指尖接触的地方蹿过一丝酥麻,痒痒的,却不疼。
——巴哈姆特的混账们给他上过药。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划过时,吴邪的脑海里已经飞快地预想出至少五种可能性。这个看似善意的举动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吴邪微微沉思,随即两只手拽住木板床的边缘,伸出一只脚小心地丈量距离地面的距离。
鞋尖很容易地便触碰到了水泥地面,吴邪却并没松口气,而是谨慎地在落脚处周围反复踩了一圈,直到确认没有异物后,这才松开双手从床上下来。
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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