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公子,聊聊吧。”
慕容重华直接挑了清风阁角落的一个位置:“长公主请坐。”
慕容月华在他旁边坐下,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慕公子还好吧?”
“还好,只是之前失了一段时间的记忆,现在嘛——该想起来的全想起来了,以前觉得,天下太平就好,现在觉得,他一直在我身边就是万幸了。”慕容重华朝外面等着的言喻看了一眼。
所谓该想起来的想起来了,慕容月华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与慕容清风等人以及他们之间的事就是他“没有想起来”的那部分。
“慕公子之后打算去往何处?”
“跟言大人回苏州言家吧。”
“也好,苏州这地方适合养人,皇上在二楼等慕公子,且保重,长安,带公子上去罢。”
“是。”
清风阁的雅间之中,惟有慕容清风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煮茶,八月天里,热得人脸上有点点晶莹的汗液。
也不晓得是不是慕容家世代出美人儿的缘故,即使慕容清风现在额上与脸颊边出了汗,也丝毫不影响他身上时不时显露出来的美感。
“来了,坐。”
慕容重华正想要作一个揖,却被慕容清风制止了:“无妨,此处也就你我二人。”
说罢,慕容清风又转身回去拨弄茶叶。
“知道我叫你来所为何事么?”
慕容重华摇了摇头,心想道:他用的是“我”字,自当是有什么私事要与我讲了。
“我知道自己是大梁皇室正统血脉之时,正是禹王失败之后,言措找到了我,但我选择了不回来,永不回来的那种,言措不信,就在暗中帮我布了局,以备不时之需。”
慕容重华愣了愣,他昨日从言喻那里了解了当初宣德殿宫变的事情,他没有想到,慕容清风本打算永不回来的。
慕容清风抬头看了看他,继续道:“没想到最后还是回来了。”
“因为孝闵帝错杀了张太保,所以皇上不忍孝闵帝继续错下去?”
孝闵二字,是慕容清风给“他”追加的谥号。
“……你都知道了?”
“昨日言大人已经全告诉草民了。”其实他是猜的,昨日他闹着言喻半晌,言喻哪里肯开口,当时他还有些纳闷,现下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肯与他说了。
所以,他当初是如何做了那些子自以为是的糊涂事……
这次轮到慕容清风不解了,但随即也就释然了:“其实张远并没有死,只是那件事之后回归故里了。”
“张远没死?”慕容重华蓦然忆起,当初张远被处斩的时候,他是让罗东去看着的。
慕容清风点了点头,道:“当初我就疑惑,为什么你被刺了一匕首之后,会突然去世,后来言措辞官才让我起了疑心。”
慕容重华心知他是想将尴尬的话题引开,便也顺着他的台阶下了:“早知道冠军侯要辞官,我就该写一封信去阻止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如果早知道,我也不会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了。”
慕容清风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慕容重华的神情着实深情,让他不禁怔愣半晌,气氛止不住的尴尬了一阵又一阵。
“皇上,茶沸了。”
经慕容重华这一提醒,慕容清风赶紧低头去看,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二人才坐在矮几旁用茶。
“你自小最爱西湖龙井,所以我也染上了这毛病,每日不用这茶水,保管睡不着觉。”
此刻高高在上的帝王似乎是找回了儿时的感觉,闭着双眼品着。慕容重华细看了他一眼,也没伸手去端茶杯。
“皇上,人都是会变的,比如皇上,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孩童了,往日风光无限的禹王府也已经消失了,只有满院满院的荒芜,而草民……早已经不喝西湖龙井了。”
说罢,慕容重华为了缓解两人相处的尴尬气氛,还露出了一抹慵懒的笑来,补充了一句:“其实,草民是怕言大人那点儿俸禄不够草民喝茶的。”
慕容清风被他的话逗笑了。
“那慕华可愿与朕回宫去,西湖龙井管够,且朕保证独宠慕华一人。”不是慕容重华,是以慕华的身份跟他回去。
慕容清风半开着玩笑,慕容重华难得地敛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坐直了身子:“皇上大恩,草民铭记于心,然心有所系,望来世衔草结环以报了。”
慕容清风的玩笑,往往是真心之言。
说罢,慕容重华也知自己不便久留,起身作了一个揖就转身离开。
身后,慕容清风还未来得及去拉他的手有些落寞地放下,嘴唇启了启,竟一个字也挤不出来,转眼看向放在矮?*系牟璞,才发现慕容重华的那杯,一滴未少;
“当真是物是人非么……”
慕容重华刚走出雅间带上门,就看到了靠在旁边墙上抱臂而立的罗东。
“皇……慕公子,冬青没有救错人,属下也从未埋怨过公子,至于之前属下的话,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慕容重华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倒是让罗东先开口了。
听到罗东这般说,慕容重华笑了笑,他毕竟没有坐拥天下的心思,没道理要在和慕容清风独处的时候对他下黑手,最后他也只堪堪道了一句话来:“多谢了。”
这一声多谢在他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想要说了,如果没有罗东的配合,言措想要帮他使“金蝉脱壳”之计,也不会那么顺利。
即便当时他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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