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刚刚自己向清兰提起那一夜的时候,清兰迷茫不知情的神色不像作假,也就是说,那个人,不是清兰。
而是……
秋言脑中一阵嗡鸣,手抚着桌沿踉跄后退几步,眼前一幕幕浮现出云苑这几个月异样的行为与身体上变化。
食欲大减,呕吐体乏,形容惨白,腰肢浑圆……
自己竟还以为是普通的风寒之症,以为只是发福浮肿!
那个一直将自己捧在心尖疼着的人,自己是如何对待他的?强要了他,令他怀上孩子,又残忍的告诉他自己将要新婚燕尔,洞房花烛!
秋言无法想象,像云苑那般骨子里矜贵高傲之人,是如何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又如何面对着自己强颜欢笑的……
只要稍一回想这几个月里两人相处的任何一幕,他便心如刀绞。
清兰是个伶俐的女子,此刻略一思索,便知道了事情缘由始末,不知怎的,心下竟有些同情起云苑来。
守着这一份情撑过这么多年,却无法说出口,这日子,也不比自己曾经在青楼里来的有多自在。
家世显赫,高官厚禄又如何?
都不及得一个女子之身,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过的恣意快活。
“你不去吗?听人说……他好像快生了……”
清兰话音未落,秋言已经如离弦飞箭一般,冲出院门,不见踪影。
“姐姐,你教我送去云府的那封信……会不会有些过分了啊?”
清兰摸了摸身侧女子的头顶,笑道:“秋言先是将我赎身,给了我希望,却又抽身离开,一切都因为那个云苑存在,我可不是圣人,你说我甘心让他好过吗?”
言罢,清兰抬头望着天空,不由得回想起秋言第一次带她去见云苑的场景。
见到云苑第一面起,她便惊觉自己与那人有七分的相似,而秋言却仿佛浑然不觉。
其实,究竟谁才是替身,她心中当下便有了定数。
*
“嗯呃……”
寒风裹携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一阵阵摇动着紧闭的窗棂,将那房内声声压低的喘息震得支离破碎。
红泪落在烛台上堆了一层层,眨眼夜已经深了,对于云苑来说,却仿佛刚刚只过了一秒钟。
“阿苑呐……先忍忍,不要用力,还不到时候!”
赵三的夫人一面安抚着云苑,一面用干净的毛巾浸透开水,一遍遍的为云苑擦着下身。
房中火炉烧的正旺,四处弥漫着一股腥甜的血气,云苑身上只穿了一件纱织的白色单衣,身下未着寸缕,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只见他披散着长发半靠在枕上,浑身湿透,面如纸色,整个人好似一件雪白的瓷器,单薄的骇人,浑身上下唯有腹部最为“丰满”,高高的挺着一个圆润的弧度,腹顶微微有些发尖,将衣衫顶起一座小包,随着那如丝如缕的呼吸一上一下起伏着。
赵夫人是过来人,也给自己的儿媳妇接生过不知多少次,这回面对着云苑,却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
□□静了。
静的雪拥窗棂的声音听来是那般清晰,仿佛能够听到烛火每闪烁一下带起的风声。
不似女子那般大喊大叫,云苑几乎是沉默无言的忍受着阵痛,他口中死咬着一块湿毛巾,眉眼低垂着,任汗水洗刷过苍白脸颊,阵痛的强烈与否,只能从他呼吸的轻重缓急来判断。
赵夫人一刻不停的同云苑说话,只怕这人就这样忍下去,会一口气提不上来昏过去。
“阿苑,别逞强……疼就喊出来,这样对身子不好……”
云苑闻言拧眉不语,过去了半晌,这才撑开眼帘虚弱的点点头,阵痛来时,却仍是本能的攥紧身下被褥,咬住毛巾不出声,一双清亮眼眸被热泪浸透,红肿的似要滴下血来。
一声声沉闷的喘息断断续续被挤压出喉咙,仿佛三天三夜不沾清水一般沙哑,赵夫人在一旁顾不得抹泪,手上一刻不停的为云苑推按着坚硬发紧的肚子。
“阿苑,疼就喊…”
云苑吐出口中的毛巾,大口喘息几声,咬唇道:“不……不……我能行……”
这也不能怪云苑,他本就是男子,性子大小清傲倔强,自然不肯在人前呼痛。
除却面对秋言时温软的似一潭清水,其余时候,云苑可谓是十分难相处的。
赵夫人手下力道一次比一次重,云苑的脸色也逐渐惨白下来,最初他还有力气挺起身子,喘息几声,此刻却渐渐失去知觉,只有进气出气的余力,下腹沉坠的像塞了一块岩石,绞痛顺着赵夫人推腹的手一路像下冲去,那双手压到纤窄盘骨时,疼痛顷刻直抵顶峰。
“嗯啊……”云苑猛地挺起身子,只觉眼前骤然一黑,撕裂一般痛如潮水蔓延开四肢百骸,含在眼中的泪顿时无声冲出,和着汗水湿淋淋的布满脸颊,他咬紧牙关,五指死死扣进床沿,艰难的抬了抬头,“赵婶……呃……到底还痛要多久……他才能出来……”
赵夫人整个人几乎都压在了云苑颤巍巍的肚子上,两只手肘夹着那人脆弱的盘骨,不由自主打颤,尤其听见云苑含着哭腔的声音,更是难受的心都揪做一团,含泪道:“阿苑……快了,就快了……”
说话间,又是一阵缓慢而有力的推压。
“呃!”云苑攥紧身侧的被褥,咬唇闷哼一声,只见他两肩抵着瓷枕,用力向后扬起脖颈,脸色憋的通红,撑了不到片刻,却如被抽去骨头般软下身子,重重的摔在狼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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