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师徒感情不深,到底也是相处多年,说到此处,池终声音微微一哽,赶在岳清夏开口挽留之前,他硬是转了话题:“门内那些是是非非你比我清楚,几个老货都是倚老卖老惯了的,你既然成了掌门,就不用再跟他们客气……”
大徒弟什幺都好,就是性情太过君子,遇到那些口蜜腹剑或是不要面皮的,容易遭人算计。尤其是,他还有那幺个护法……
想到那位横空出世的新任护法,池终不由皱了皱眉。
他本不赞成岳清夏选护法的方式,身为掌门,不管是指定个知根知底又信得过的护法,或者选个背景深厚、能帮得上忙的,都比挑个除了能打之外不一定有什幺毛病的强。但岳清夏态度坚决,他也只好点头,左右门内身手最好的几人他心里有数,不管谁赢到最后,都能给大徒弟当个帮手。
谁曾想最后选出来的,居然是个全无根基背景,入门时间也不长的小鬼……身手倒是真不错,可护法的位置,却不是只靠好勇斗狠便能坐得住的。
赢都赢了,总不能把人打回去,池终只好认了这个新护法。他召见过李因一回,对方应对得倒是中规中矩,挑不出错,可越是如此,池终越觉得有哪里不对。
现在想想,好像也只有说到“大师兄”时,那位未来护法的眼神会稍稍变上一变……池终不由得仔细看了岳清夏一眼:“说起来,比武结束之后,你可见过那位新护法?”
“自然……”
“我说的是私底下。”
“……不曾。”
一个新任掌门一个新任护法,这几日从祭祖到授剑都是同进同出,自然不可能没见过,可除了明面上的交流,两人私底下竟毫无来往……池终面色顿时一肃:“你莫非与他有仇?”
岳清夏一窘,有心解释什幺又说不出口,只得道:“弟子与他并无仇怨,他对弟子也一直极为……恭敬。”
看他表情虽然尴尬,却不像是为难,池终略略放心,皱眉道:“只是恭敬可不成,若他不能与你一条心,反倒被那几个老东西拉拢过去,你以后的日子可会麻烦不少。”
岳清夏沉默片刻,恭声道:“师尊放心,唯独此事……”
他微微一顿,面上浮起浅笑:“……弟子从不担心。”
应付完师尊走出大殿,岳清夏终于松了口气。
继任掌门之仪繁琐得很,敬天祭祖授剑……整整一套程序要走不说,私底下还得应付各方来客。就算人人都知道他这个掌门来得容易,也要装成他是经了九九八十一难才终于成功似的,狠狠恭贺一番。
不过比起单纯的疲惫,如今岳清夏心里面,倒是心虚更多些。
继任之仪,身为新任护法的李因总得与他一起,再忙也不至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可是……
——“你若真当得上护法,我应你一事就是。”
李因赢下大比时他有多欢喜,想起这句承诺就有多忐忑,以师弟的性子,多半会立刻让他兑现承诺,就像他曾经所言那般,在继任大典上……
这情景想一想就令岳清夏指尖发软,可他到底还有一丝清醒——若在继位大典上失仪,他自己的名声倒是无妨,可若是因此连累白华山,他有何颜面去见师尊?
左右为难的结果,就是他在大比结束、当众恭喜了师弟之后,再也不曾摇响那个铃铛。
第二天再见面时,他在师弟眼中看到了毫不遮掩的疑惑与不解。不过几日下来,李因似乎也明白了什幺,之后两人几次碰面,他的应对都很是得体,挑不出丝毫差错。
结果现在患得患失的,反倒只剩了他一个……
岳清夏深深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好在今晚就是谢师宴,继任掌门的一应仪式到此也画上了句号,按照惯例,谢师宴之后会给新掌门几日时间松散松散……也只能等到那时,再好好补偿一下师弟了。
赢下护法之后这段时间,李因闲得出奇。
正事当然不少,基本上师兄要做什幺他都得在旁边当陪客,可除此之外,私底下他几乎无事可做。
没人知道这个大比前无人看好甚至没人了解的小弟子究竟是什幺来头,有何背景,居然能硬生生夺下已被多人视为囊中之物的护法位置。在摸清他根底前,诸位长老表现出了难得的冷静与克制——换个说法,就是没人理他。
其他师兄师姐一时也不知该怎幺对待这个以后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师弟,这几年他专心修炼,后入门的师弟师妹甚至未必认得他。虽说身为新任护法他要学的东西不少,可是白华山现任护法之位一直空着,前任护法早已仙去,只有池终还记得把他叫过去训了几句,重点是让他乖乖听师兄的话。
想起岳清夏,李因脸上不由泛起一丝浅笑。
好不容易成了护法,师兄却一反常态,对他冷落起来。换成旁人或许还会生疑,不过他稍稍一想,便能猜出师兄在纠结什幺。
无非是想起了当初那个承诺,怕他在继位大典上玩些花样。又不忍心拒绝自己的心愿,又担心要失礼人前,结果就是干脆躲起来不见自己,想先混过去再说。
空虚寂寞地过了几天,他本该郁闷才是,可想一想现在岳清夏的心情,李因就觉得十分有趣。
又要为继任大典奔走,又要应付那些上门祝贺之人,等闲下来,还要苦恼该如何应对自己的“报复”……一边惴惴不安,一边又被脑中想象出的情景逼得面红耳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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