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愧疚又是怨恨地望着自己那一儿一女,还有一个……儿媳妇?
见三人并肩站在船头的背影渐渐远去。想起一个是探花出身却死心塌地爱上个小樵夫,功名利禄都不要了。另一个是平日明明就是软糯平和的性子,谁料进宫没多久就敢恃宠而骄,差点儿把命给搭上去了。总之,自己这辈子就这么两个孩子,原本都是前程似锦的命,眼睁睁看着翻盘、颠覆、来了个从天上掉地底的巨变,一时急怒攻心,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吴氏族人抬到了一处破烂宅子。她急怒之下去找族长理论,却被抢白一番,说是她这一支虽是大房,却因为吴宗伦和吴诗诗都是戴罪皇家之人,俱已被逐出吴氏族谱,她则因管教不当,要被收了大宅充公,族长见她还要理论,便威胁说要将她关在祠堂思过。吴氏向来跋扈,哪里被这样当面欺侮过,一时顾不得脸面,跳脚大骂起来。族长见她骂得不成样子,使了眼色,叫几个年轻族人,把她结结实实绑了,又污蔑她犯了失心疯,扔在祠堂旁边小黑屋里头,关了整整三天。
第四天夜里,正挨饿受冻的吴氏只觉得自己要魂归离恨,却被一个高大男子推开房门救了,她激动不已,脱口就是“宗伦”,定睛看了却是个高鼻深目的陌生男子。
那人十分年轻,却一身威严,身后跟着十几个官差,七手八脚将吴氏救了下来,又恭恭敬敬叫了吴氏一声“姑母”。
吴氏听了一惊,看清了果然是自己的远房外甥,因他之前爱慕自己女儿诗诗,家境又十分寒酸,吴氏从未给过他好脸色的,谁料如今竟是他来救了自己。不禁羞愧难当:“奇隆……我……”
吴奇隆将她神色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姑母受苦了,这帮奸人意图谋害姑母,已经被我告了官,抓了起来。前日燕王殿下新任命了一批官员故吏,连我父亲也被赏识提拔,有奇隆在,今后姑母不必惧怕被别人欺侮。”
吴氏现下的心情就如同数九寒冬抱住了一盆热炭,虽被那热气烫的嗷嗷叫,却绝不舍得丢下,感动不已也忐忑不安地诺诺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再怎么说,咱们,咱们毕竟还是亲戚不是……”
吴奇隆话锋一转:“唉!可惜苏州知县是出了名的冥顽不灵,我父亲现在远在山西为知州,就怕管束不到此处,又听说殿下登基在即,万一大赦天下,把那帮子奸人放了出来,兴风作浪,只怕又要连累姑母到时吃苦……”
吴氏吓得声音都颤抖了:“不不,好外甥,奇隆!我是一向看重你的,当年诗诗可是被天家选中,跟你姑母无关,求你看在诗诗的份上,救救我!”
吴奇隆正色:“姑母,这些陈年旧事您不提我也早忘了,我听说诗诗前阵子去为先帝守陵守节,如今人还在不在都不知道。也罢,我早已对她死心,只是前阵子您这里有个侍女叫冰冰的,甚得我心,外甥今年已经三十了,还是孑然一身,您就当可怜可怜我,把冰冰给了我吧!”
吴氏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好小子,果然是有备而来,竟连诗诗改名换姓的事都打听得准了,她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
吴奇隆看她面色红白交错,这才狡黠一笑,随即跪下磕了个头:“既然您同意了,那我也不矫情,在此谢过姑母。您且宽心,今后奇隆必定视您如亲母,为您养老送终。”
三个月后,莆田蚌壳村里头异常热闹。
吴氏坐着轿子沿着崎岖山路进了这村,不禁想起上一次的进这蚌壳村时自己仍是有权有势的阔太太,此时却要仰人鼻息,万幸的是她这个准女婿虽然狡猾如狐,对诗诗却是一心一意。
想到此处,不禁看了眼前头骑马的吴奇隆,英俊仍旧英俊,潇洒是半点没有了,大概是快要接近心上人住所,素来胸有成竹的男人,如同毛头小子般一脸的急迫与不安。
他们身后这队都是从江南带来的迎亲队伍,挑着也都是丝绸细软等贵重聘礼,人数不多也不想张扬,算不上十里红妆,却也叫这穷村庄里人人争相出来观看,吴氏想到此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自得,随即在见到那破烂小草屋时,又沉了下去。
吴氏还未下轿,吴奇隆已经迫不及待翻身下马,上前叩门。刘海等人的事他从吴家的眼线那里知道了一些皮毛,又在路上从吴氏那里知道了一些内情,于是三个月前便写了信,写明自己要来迎娶诗诗,吴宗伦前些日子才给了回信,说是这些日子琐事甚多,好不容易诗诗已经首肯,万事俱备,单等他来迎亲了。
吴奇隆见开门的是自己的连襟吴宗伦,忙要行礼,却被他阻了,定睛一看,这小小的农家院落早已被收拾得干净整洁,正中布置了蜡烛香案太师椅等拜堂之物。还有一个瞎眼的银发老妪牵着两个金童般的孩子,坐在院中太师椅上笑眯眯地听着动静,想必便是刘海的母亲,吴宗伦的岳母余氏。
院子里外挤满了大人孩子,都是一脸好奇,只见那英俊男子望着院子里被刘海搀着走来的红盖头的新娘,竟呆愣愣地流下泪来。
墙头上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笑道:“聂远你输了!你看他还没入洞房就哭了,看来个没出息至极的软蛋嘛!”
旁边黑衣男子忙点头:“是是是,还是咱们晓海英明,看来珍珠岛上不需这样的废物。还是看看别处有没有人才吧!”
另一边墙头上也传来“哼”的一声,沈晓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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