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朝明白大当家的心意,可是我们是无法在一起的,你懂吗?”纤指抚过戚少商熟睡的俊颜,一遍一遍,永远也看不够。
“大当家太累了,惜朝替大当家解脱吧。醒来后,再没有什么能牵绊你了,我也可以问心无愧地去见晚晴。”
顾惜朝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红色小葫芦,倒出一只蜘蛛,看着它在戚少商手腕处咬了一口。顾惜朝释然地笑了。
“我们之中只能有一人存活。本来我想让你去死,可谁能料到我这个铁石心肠的修罗也会有不忍心的一天。真应了你的一句话,人一旦转了性,他就离死期不远了。”
一切,终于可以了结。三宝葫芦,快刀斩乱麻,斩断今生缘。若来世有缘,且待来世吧。
戌时,当顾惜朝而非戚少商出现在面前后,张元并不如何吃惊。
“我可以死,不过必须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和晚晴死在一处。”顾惜朝道。
张元给了他一瓶□□,张家秘传的“仙离散”。中此毒者不会有任何外在的毒发症状,半月后时辰到时自然死亡,恰如……羽化登仙。
顾惜朝知道为何张元要让他服这种□□,这样谁都看不出顾惜朝是中毒身亡。对于一介武林前辈来说,下毒报仇是有失体面的方式。
顾惜朝终于回到了江南小院。
一切似乎未曾变过。除了那只小雁,它长大了。
一直在那里等候的小片,喜出望外地以为快乐原是那般真切。
不久之后,她开始熬药,天天熬,时时熬,边熬边哭,所有能找到的药材都被她鼓弄过了。顾惜朝没有劝阻她,他觉得如此下去,小片定能成为一名大夫,或许会和晚晴同样出色。
铁手虽不知这两人隐瞒了什么,却看出小片恐怕注定要痴迷一生了。
夏季灿烂夺目的艳阳照着小院,却晒不化内心的寒冰。
“你真是个爱哭的孩子。”
顾惜朝坐在小院里享受阳光,很是惬意,小片清秀的脸庞还挂着两道阑珊泪痕。
“以后找个好婆家,别亏待自己。”青衣书生微笑着对小片说道。
戚少商一觉醒来,却不知身在何处,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起来了。
然后他碰到一群士兵打扮的人,他们叫他“戚将军”;又遇到几个江湖人士,他们管他叫“九现神龙戚大侠”。
某天的战场,一只冷箭当胸射来,戚少商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倒也安然。将军,不就应以战死疆场为荣吗?何况,一个没有记忆的人,与其空荡着一颗心而活,不如干干脆脆上路,总好过懵懂一辈子。
直到发现自己没有死,直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戚少商才恍悟他何以还能活着。薄薄的书已被一箭射穿,带了点点血迹,他的血。这本书救了戚少商的命,人只不过受了皮外伤。
《七略》,失忆后便在怀里找到了这本兵书。他以前一定很爱读,瞧,都卷边了。还细蜜地修补过,这对他这么一个粗手粗脚的人来说多不容易。
可他怎么能肯定是自己修补的呢。写这本书的人,肯定不是他。
“小片,希望你能帮我完成一个赌局。” 顾惜朝就着阳光正打量一把细细的剑,它原本属于戚少商,就是这把细剑分毫不差地刺进那个凶险万分的心脏间隙。那次,戚少商是用天意赌他的性命。现在,顾惜朝要用自己的命作筹码赌一个猜想。
仅仅是猜想,没有把握,更没有未来。
人们往往错过才懂珍惜,而珍惜时已然错过。并且无可挽回。
这便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
江湖有传闻,九现神龙当了逃兵,在抗辽的战场上消失无踪了。
另一说,九现神龙并没有当逃兵,他只是在一场战争后生了大病,无法再上前线领兵对敌。于是皇上准他退役还乡。
其实,九现神龙只是试图去寻找一些尘封已久的东西而已。他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仅仅觉得那很重要,有必要努力抓住它们。
第一月,他一无所获。人们看到边疆附近总有个肩挎狐毛的黑衣汉子,扛着把宽厚的宝剑四处游荡。他的眼神总是炎炙而渴求,逢人就掏出一本破损沾血的旧书追问它的作者。
那时,人们都叫他戚大侠。
第二月,人们看到一个两眼空洞的流浪汉徘徊在南北交界,时常喃喃自语。据说江湖第一美女息红泪找到了他,当时他躺在一户民居的后墙下,蓬头垢面,英雄气概全失。他认不出面前天仙似的姑娘是谁。那位姑娘说要带他回什么毁诺城,将他安置在一家客栈,第二天,人却没了影。
后来人们在一处极为偏僻的小村庄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农夫,砍柴专用小斧,闲来常读兵书。那里的人不认识九现神龙,都管他叫“疯子”。
他听到,却不恼,反报以一笑。隐约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似乎曾认识一个“疯子”。
又是一季炎炎初夏,疯子农夫遇见了一位养雁姑娘。
雁不能养,他知道,因为大雁是常年迁徙的候鸟。然而那位姑娘肩上就停着一只大雁,羽翼丰满,目光炯然。
姑娘有一双透明而憔悴的眼睛。她说她叫小片。
姑娘还说,只要跟着大雁走,就能找到答案。
于是次日人们就看到一个满大街追着雁到处跑的疯子。
江南已临深秋,黄叶片片零落成泥。
疯子终于找到了答案。
神使鬼差地绕到一座深宅前,门是敞开的,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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