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残忍地说著不需要他的人怎麽会出现在眼前,还一脸温柔地对著他笑呢?
“……瑾?”以为是幻觉,流火开口叫著,才发现喉咙火辣辣地痛,粗噶而干涩的声音让握得他手发痛的容瑾紧张地说,“别说话,先喝水,润下嗓子。”
侍候在旁的宫女伶俐地递过来不热不冷的温水,容瑾接过手来,喝了一口,然後俯身用嘴喂给流火喝,一口接一口,让流火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微微红润起来。
这种几乎要燃烧般的炽热触感终於让流火确认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了。
他舔了舔湿润的唇,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容瑾看,大脑混乱一片地问,“你……为什麽……我在哪?”
容瑾对上流火的视线,不闪不避,伸出鲜红的舌尖来学著流火刚才舔唇的动作,舔舐著他的唇,才心满意足的说道,“不要著急,等会我慢慢告诉你。”
流火想要点头,才发现自己似乎不能动弹,眼皮又合上,抽痛著无法思考的大脑开始昏睡过去。
雨下得不大,但空气中仍然带著一股潮湿寒冷的感觉。
已经是夏初了,这阴暗绵绵无期的雨水究竟要下到什麽时候呢?
太过反常了。
这样的季节就算下雨,也应不冷才是。
但太和殿内却像冰天雪地的寒冬般,冻得人直哆嗦。
徐太医被太监急急召来,刚进门口便看到混合著泥土的连连水洼,纸伞尚未收好便被那位神色急忙的公公扯著上前,跪在湿透的地面喊道,“皇上,徐太医来了。”
坐在床榻前的皇帝全身湿漉漉一片,他面无表情纹风不动地坐著紧握著床榻上的人的手。
许久,久到屋子内的人都觉得仿佛过了一世纪,像木头般的皇帝终於掀动眼皮,嗓音温柔似水地说道,“太医,起吧,给朕看看他。”
徐太医应了身,便大著胆起身走近一看,竟是那个命苦到让人闻之心酸的小公子,再细细瞧清,不禁大吃一惊,床榻上昏睡著的人全身瘦到只剩下皮包骨,那肤色也白如雪般透明,没有半点血气。徐太医的脸色马上沈了下来,皱眉的用纤细闪烁著银光的长针插在他的心口上,望闻问切之後才收起长针,见上面闪烁著幽绿的光芒,面色难看地看著床榻上又闭眼昏睡的人摇头叹气。
“如何?”
“皇上,还记得臣曾对你说过的话吗?”没有听到回答,徐太医跪在地上,叩头接著说道,“恕老臣直话直说,小公子的身体如今无论花费再多的珍贵药材或者是救命丹药都已经是油灯枯尽道尽途穷。”
皇帝握著流火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眸光暗沈,想起那次在大街上流火拼命救下他,回到王府的时候便吐血昏迷,徐太医说的那一番话的情景,後来又经过吴王一事,他又怎会不明白流火早就无药可救了呢?就是因为明白才不愿意去思考去相信,为什麽他想要的却一直在失去呢?自欺欺人的露出了扭曲般怪异的笑容来,缓缓地一字一字地问道,“朕不要听到这些,你只需回答朕,他还有没有救便可。”
徐太医沈默。
屋内的人被沈重的肃穆压迫得透不过气来。
只有皇帝危然端坐,彷佛老僧入定一样等著回答。
“有。不过……”徐太医抬起了头,满脸严肃,“如果可以,请皇上杀了他。”
他极慢极慢的放下紧握著流火的手,转身面对著跪在地上水迹的老御医,笑容不减,阴森森的磨牙问,“你,说什麽?”
徐太医浑身一惊,冷汗直流的闭嘴不敢再多言……本是这麽打算的,但一想到救醒小公子以後的遭遇,就不禁撑著胆子低头劝说道,“皇上,皇上,就算你救活他,这副被药虫蚕食的身体也活不过一年,而且,小公子因服用过‘勾魂’一药,武功已尽失,没有极阴极寒的武功镇压,他活著都是一种痛苦。请皇上开恩,赐他一死!”
活著都是一种痛苦……第一次听的时候只觉得这句话悲哀,但第二次听的时候却让皇帝心头一股深沈巨大的悲痛几乎淹没他的意识。而勾魂的药性是就连铁骨铮铮的汉子都会失声痛哭求饶的阴毒之物,流火怎麽会服用过?
在旁边从头至尾都看在眼内的禧王只觉得心口一窒,面色沈痛,喉咙沙哑的低声地说道,“在吴王的囚牢发现舅舅的时候,我有审问过那些侍卫才得知,舅舅被吴王用尽各种手段刑具折磨,都没有出卖你半字,直到吴王收到你被封为太子的消息才开始著急,於是就对舅舅用了‘勾魂’……如果不是吴王用了‘勾魂’,我们的计划只怕要功亏一篑!”
皇帝听到这话,心都抖了。
“……没有武功,再练不就得了?”
“小公子的经脉在最後一次逼出内力时全部震断,已无法再练武!”
“……如果……朕去练就那极阴极寒的武功,再输给他内力呢?”
“不可,小公子经脉已断,外在入侵的内力只会加快结束他的生命,待药虫将小公子心肺吞噬完毕直至脑髓之後,便会爆裂而死。”
“……那……请来鬼医呢?”
“回皇上,就算是鬼医……小公子也已漏尽锺鸣……”
皇帝全身僵硬,笑容就像冬天冰冻起来的花朵般孤寂,他无法歇止颤抖地闭了闭眼,调匀呼吸,才道,“救他。”
“就算救醒後,小公子觉得活著便是痛苦,只有短短一年的命,皇上也愿意吗?”徐太医迟疑,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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