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儿?”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臣再一一说与灵君听。”我第一次听见他自称臣子,竟是在北国而不是图云。他侍奉两国,是像茗箜一样立志悬壶天下,还是将他的医术用于政治的斗争之中?
但是比起他来,我还有一件颇为好奇的事情,之前一直不太明白,现在见到了还真想问一问:“不知道亦舒公子可有什么官职么?”
“灵君不知么?亦舒的公子之位,本来就是官职啊。公子是唯一可以既出入后宫与皇帝同寝,又可以上朝堂参与朝政的人啊。”那一脸邪笑的姬无常瞥了我一眼,“就是说,亦舒可以自由地选择与灵君共同侍奉皇上。”
我有些愕然地看着那个云淡风轻的少年,他也算是后宫之人?
“你们不要这样混淆视听啦,亦舒虽然处于这样的位置,但是一来皇上对灵君专情得很,二来亦舒也有心仪的猎物,公子之位也算是只兑现了一半。”龙应泽看了我一眼,“灵君才刚刚到北国后宫来,不要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我干笑了两声:“不会,有什么压力……”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杀了我国众多百姓的敌国皇族,我却感觉这样亲切,和他们相处也不会觉得压抑难受。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我的外公,自从十四岁那年于娘的坟头上见过一面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健在……比起图云那些仅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却会对姬无常、龙应泽之流的调侃感到哭笑不得,却又十分舒服。
“你在想什么?”轮尔自后面搂住我的腰,轻轻将脑袋搁在了我的肩上,温声道,“你就顾着跟他们说话,都不理我。”
那几个大臣摆出一脸嫌恶的表情,却个个眼底带着笑意。
龙应泽笑着道:“皇上,臣还想赶回家吃午饭呢,快让臣给灵君把个脉,看看情况。”
轮尔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正是,快,这儿交给你了,你们几个,到边上等着去。也不用赶回家吃饭了,待会儿便在园子里吃点东西。”
别人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直很呆头呆脑、正直无比的明远的脸上却变了表情,一双眼睛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陛下,此话当真?有百珍蟹吃么?”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方正又带点粗旷的脸,因着轮尔一句话变得有些可爱。
旁边云亦舒看着明远此时的模样,一向云淡风轻的眼中却含了宠溺的笑意,嘴角也微微勾起:“明远,我给你吃百珍蟹可好?”
“不要。”明远却当机立断地拒绝了,用戒备的目光看着云亦舒,脸上甚至可疑地发红,“多谢公子好意了。”
我虽然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暗语,但旁边几个都是一脸兴味的表情,想来云亦舒的“猎物”,应该就是明远了。
“好了好了,就在宫中用餐就好了。龙太医。”
“是。灵君,这边请。”陛下都发话了,他们自然都没有异议。龙应泽将我带到了桌边,开始为我把脉。
我并不指望他能够找出治病的法子,毕竟他在图云已经帮我诊过脉了,也没有得到什么结论。
“灵君,你最近可曾服用过什么药物么?体内隐藏着一股极炎之气,却被阴气紧紧包围住,无法突围,若是能够想办法打破阴气的障碍,便能够不药而治了。”他松开手,这样问我。
我想了想,最近服用的药物,又是极炎的:“茗箜前段时间曾经给我服用了一剂红芝。”
“当真是红芝?!”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但随后又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可是,服下红芝,您的寒症应该能治愈才是啊,为何会这样呢?”
茗箜曾经说过,是因为我心中心结因为落雪更加沉重,这才会被红芝的药性反噬。微微垂下眼,我努力让自己不再每时每刻都想到落雪。龙应泽皱眉想了一会儿,才叹一口气:“你的病情比刚回图云京城的时候更严重了。那年冬天你离京之前,我还在帮你调养差点儿走火入魔的内力,我可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突然变得惧寒了吗?”
我心脏一跳,手指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可偏偏众人都在盯着我看。
身上一重,不属于我的气息强硬地将我包裹起来,藏起我所有的恐惧。“凌儿,你不要怕,不愿说就不要说了。总有办法治好你的,等你好了,我便带你去雪梅山上看雪,看梅花。就算不能好,我也会帮你找回传说中埋藏在雪山里的极炎玉石,为你暖手。”
我愕然地微张开嘴巴,僵硬地转头,轮尔在身后抱着我,用他的大手紧紧抓住我的手,我一转头便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深情的目光。
其他人也吓到了,尤其是从小和轮尔一同长大的云亦舒和姬无常,他们何曾见过轮尔为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本以为他对云凌雪只是猎奇的心态,现在这样,分明是要他即刻去死都行。
他强势又温柔的拥抱,让我忘记了云清雪当年对我做的事情,甚至短暂地忘记了寒冷。
“谢谢你……轮尔……”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道。
就这样,忘记落雪,在北国渡过我的一生,也没有什么不好。不需要伤心,不需要害怕孤独,不需要勾心斗角、面对战争……就这样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平静地活着,落雪也不需要再担心雪图的诅咒会降临。永远不相见,不就不会自相残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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