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我的挽秋。
挽秋走的时候什麽都没带,回来的时候也什麽都没拿回来。
他穿著那身做伴郎用的黑西装直接跟我回来了。
梁天奇不是没有失望的,只是表现得不够明显,而挽秋,根本就不屑去注意他。
陈如霜在客厅坐著插花。
所谓的官商勾结的上流社会出身的女孩子,总是喜欢做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比如说插花。
我倒是实在不明白这有什麽乐趣的。
据说是有一个人,在天皇还是什麽大臣出的难题跟前,将一支梅横放在盘子里,便被说得是如何的独一无二。
插花我不懂,但意境我是懂的。
我只是想到了林和靖,想到了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陈如霜看到挽秋,显然很开心的样子,挽秋坐下来与她攀谈,说婚宴,和这几天的大致生活。
我在一旁也饶有兴味地听著,虽然这些我早就知道,但我就是想多听听他说话,看看他笑。
比起我刚认识挽秋的时候,他显得柔和多了。
用讥诮的眼神看人的时候少了,冷笑的时候也少了,连翻脸的时候都少了。
原来已经快两年了。
从相识到现在,仿佛只是一场梦,倏地就做了过来,不知梦里梦外,却只是一回事罢了。
挽秋说著,对我道,“你说是不是。”
☆、故国三千里
我怔了一下,只发出一个单音,“啊?”
挽秋白了我一眼,转过脸去不理我,陈如霜笑了起来,面色很是柔和,带著一种母性的温暖。
母亲麽。
她即将成为一个母亲了啊。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有几分男孩子性情的女孩子呢。
原来时间真的过得如此之快。
白驹过隙,韶华已逝。
陈如霜道,“凌少爷怎麽还是这副样子?在想什麽不能告诉我们的事呢麽?”
挽秋斜了我一眼,对陈如霜道,“就他?”
陈如霜被他那鄙视的语气逗得笑了出来,“挽秋……”
挽秋得意地冲我笑笑,孩子一样。
我看著他的目光就不觉的柔和,他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别过头,耳朵微红。
陈如霜一直看著我们的互动,面色瞬间就变得苍白了起来。
我冷哼一声,看在她是孕妇的面子上,我不准备在她面前和挽秋有多亲密,结果,就是这样,她便受不了了。
我心下有些难受,捏了捏挽秋的胳膊,起身便往楼上去了。我的背後,是陈如霜苍白的面色和满含负责的眼。
上了楼,也终於冷静了下来。
我不是没有意识到的幼稚,只是越近一步,就越不能忍受别人离他近些。
忍受不了。
就仿佛赵某人说过的那句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略微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日子还是要过的。
意外的是接到清水的电话。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查到我的电话的,但对於他知道我的电话这一点,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的身份,工作的地方。
整个上海,只要是他想知道的,就不会不知道,何况这只是区区的一个个人电话。
他很客气,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很疲惫似的,他希望我能把君禺的地址告诉他,我神思百转,心生一计。
挂掉了电话,天色微暗。
菊香过来给我换了桌布,泡了一杯茶。
我出了门,在楼梯口向下看,他们还在客厅聊天。
真的有那麽多话好说麽?
心里忽然就很不舒服,挽秋和我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这麽滔滔不绝。
隐约的又怀疑了起来,挽秋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还是因为最初我们相伴的理由?
我的自信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仿佛暖著的时候又被冷水泼了,泼了又暖,暖了又泼。
晚饭的时候是我们三个一起用的,陈如霜的腹部已经略略地显了出来,最近在母亲关照下补养著,仿佛胖了一些,显得圆润了许多。
她穿著宽松的衣裳,素面朝天,另有一种清纯自在的美丽。
我没有理由隔开她和挽秋。
她是孩子的母亲,挽秋是孩子的父亲,而我,却什麽都不是。
闷闷地吃了一餐饭,有佣人来收拾,陈如霜满脸幸福地问挽秋道,“孩子该取个什麽名字好?”
挽秋顿了顿,淡淡道,“绾缃。”
我接口道,“有什麽含义?”
挽秋睨了我一眼,“荆钗绾素发,缃帘掩草塌。”
我有些茫然,看了一眼陈如霜,她明显也不知道这是什麽意思。
挽秋顿了很久,终於解释道,“家母作的五绝。”
挽秋说,“荆钗绾素发,缃帘掩草塌。一别二十载,荒园半庭花。”
我忽然便明了。
他的父亲,大抵是早早地便一人去闯荡,留下他母亲带著姐弟两个。至於他的父亲,究竟是客死他乡还是背信弃义,总之,是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那颇有几分才情的母亲,便写著诗,想著她的夫君。
挽秋又道,“她总是念词,什麽几回魂梦与君同,什麽当时只道是寻常。”他说著,一口饮尽了茶,冲陈如霜摆了摆手,上楼去了。
我看了看陈如霜,却实在是不放心挽秋,便跟了上去。
我看不见的地方,陈如霜低下头,一滴泪顺著面颊滑落。
作家的话:
荆钗绾素发,缃帘掩草塌。一别二十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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