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可愿一战?”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云渊嘴上这么说,心里难免有些诧异。他的计划里是准备自己独自去中央战场的,没想到那般死地,竟有人愿意同行。人族的英才,当真不容小觑。
“半年。”他们话语刚落,书院后方半圣的声音遥遥传来,直入七人耳畔。
七子还太稚嫩,若是他们一同丧命战场,那人族怕是要衰弱百年。半圣给的期限,只有半年,也只能是半年。
“两个月后便是国试,我们何时出发?”既然半圣允了,他们便开始商量时间。
“等我十日,我要准备一些东西。”云渊抿着唇抬起头,他并不是畏惧,而是有不得不做之事。
“十日太久。”陆危楼侧蹙眉看着云渊,他本人一向雷厉风行。对于上战场之事,若无合理的理由,实在不愿耽搁时间。
“三日,最少三日。”云渊揉着额角,诱人的桃花眼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垂下,多了几份危险与阴晴不定。
“去那等苦寒之地,是要准备些东西。那便三日后吧。”墨天工打着圆场,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云渊点头应下便起身离去,孤寂的背影第一次透出急促之色。
“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夜孤城一直以为天下间没有让云渊紧张之事,没想到对方也有会这样的时候。陆危楼注视着云渊远去的身影,沉默着没有回答。
齐光看着云渊直直飞走,也未多言,而是跟着对方到了一个特别的森林中。书院里很少有人来此森林,因为这里长得是雷霆木,终年被雷霆笼罩。雷霆虽不主动伤人,那流窜的电光碰到身体也不好受。偶尔来这里的只有墨家的人,因为有时候造机关会利用到雷电。
云渊从锦囊里摆出桌案,一边煮起了普洱茶,一边摆上了纸张。
“煮茶?”齐光落在他的身前,不解地问了一句。
“我要用普洱茶末把纸张做旧。”云渊竟然用生命之火在烧茶,要是被别的文人看见怕是会发疯。拿那么重要的东西干这种事,这不是太奇葩了吗!
“呵。”齐光倚着布满雷霆的树突然笑了起来,满溢的雷光碰不到这个仙人分毫。他用蜜色的指尖轻轻一抹纸张,白皙的纸顿时泛黄便旧。
他的天赋便是时间,唯有掌管枯荣兴衰的植物仙才可能拥有的能力。这便是他超脱于众仙之上的原因。
云渊见此,挥手收回了半冷不热的茶水,铺平一张旧纸,左手撑着桌子,提起紫毫笔便弯腰书写起来,本来应该一分一秒都不耽搁的,他最终还是抬头对齐光说:“你先走可好?三日内我一定归来。”
“我不会妨碍你。”
“齐光,你会的。”云渊第一次对齐光说出这般不容置疑的话语,深沉的眼里满是拒绝。
齐光深深看了青年一眼,飘然而去。这是他第二次被拒绝?
“为君之道,须先存百姓;若安天下,须先正其身……”云渊平复着呼吸,终于下笔。他写得并不如以往那般行云流水,反而在刻意模仿着很久很久以前初练瘦金体时的笔迹。云渊如今所改写的是吴兢的《贞观政要》,先以君王角度来陈述为君之道。
随后,他拿出另一张纸,开始以臣的角度叙写为君之道。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②”当初在殿试上未说完的话语,今日在文章中一语书尽。
接着云渊还未停息,他从怀里掏出不久前和吕不群索要的暂时屏蔽雷劫的物件,甩向空中后继续书写。
此时异象已成,每一字仿佛是霞光流溢而成,时不时有鸾凤和鸣之声传出,又被雷霆的轰鸣声所遮掩。那因屏蔽而蠢蠢欲动的雷霆抵在罩子外面,蓄势待发。
“人之意见,每或不同,有所是非,本为公事。或有护己之短,忌闻其失,有是有非,衔以为怨……③”从为君之道到处理政事,云渊密密麻麻写满了十几张纸,胡乱地抛落在地。哪怕一篇传出去,都是惊世之作,如今被他轻描淡写地整理出来。
齐光飞到一半便折返了回来,他不是缠着云渊,只是觉得青年有些不对劲。隐在暗处的齐光看不懂人族的学说,却看得懂这般奢华的异象,他爱慕的人正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齐光不欣赏对方满溢的才学,他喜欢的是他在提笔时的自信与从容,喜欢那副让人看着就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感觉。但是他抬头看向天空,渐渐起了一种不安的感觉。这异象太夸张了!
落在地上的纸张蕴含的灵气几欲冲破云霄,厚厚的一叠晃花人眼。齐光没有翻看云渊的文章,没有发现他的字迹从刻意的生疏转成最熟悉的华美,那个青年仿佛在补上一生的文章,仿佛在点燃生命最后的火花!
在云渊搁笔的一瞬间,屏蔽雷霆的罩子不堪重负,轰然破碎化作灰尘。而酝酿已久的雷霆疯了一半争先恐后地劈到了云渊身上,快得连齐光都没反应过来。淡然的仙人睁大了丹凤眼,眼底渐渐浮现出血丝。
“嘭!”云渊被雷霆劈得倒在地上,挥手收起了被霞光映衬的华美文章,那漂亮的指尖扣着泥土,慢慢爬了起来。
“嘭!”齐光终于明白对方选择这里写作的原因,也终于明白对方赶走他的原因!
云渊不愿一身狼狈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亦不愿他人为他担心难过。他执拗偏激,又高傲到几近疯狂,溅起的血比最艳的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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