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算什么?
齐仁帝捂眼,不愿深想。
永德二年,季冬,大将军陆云霄连夜返京,在齐武帝陵前长跪一天一夜,雪掩半身依然不动,宫里有人猜测,应是陆大将军以为边关大捷连累齐武帝病重,难以释怀特来请罪。待陆大将军归陆府,惊动京中权贵,有客来迎,陆将军闭门谢客。
有言传说,陆大将军茹素期间,神色悲戚,彷若丧失至亲。
寒冬不止谣言,齐仁帝矫诏谣传愈演愈烈,朝中大臣分党结派愈演愈烈,几乎每一位年幼齐武帝皇子身后都有拥立之人。
及便那些人明知,齐仁帝上位却时授意于齐武帝,也是齐武帝当众宣布,也宁愿私心想,是齐仁帝被威胁或误信谗言,趁机之为,不能做数,齐武帝的幼子,才是正统。
陆云霄在齐武帝皇陵前之态度,明显是齐武帝的忠实拥护者,又他手中握有重兵,若能劝得他支持,必定胜卷在握。
陆云霄闭不见客,其实是反感这些人,又不欲牵扯在其中。
齐仁帝,虽他只匆匆见过一面,却也知道,此人并非他们所言的恶毒不堪。再想,先帝遗诏使齐仁帝上位,必然有他一番考虑,他自然不会插手破坏先帝布局。
年后,朝中派系分立,齐仁帝高坐皇位彷佛不知,并没有任何举措,谨小慎微者猜测或有后手,目光短浅者,暗地嘲笑齐仁帝心有所亏不敢擅动,没有权势在握,只是空有名号没有杀伤的纸老虎一只,不足为惧。反倒是其他皇子的拥立者,还需忌惮三分。
就如此,几个皇子的参谋,同时将敌视放在其他皇子身上,又派有系间互相倾轧的势态,本有几个皇子参谋不欲相争,认为应当统一对敌,却因为有人先动作迫害,后也演变成反击。齐仁帝御在书房中看呈上的情报帖,冷冷哼气:「乌合之众。」不过略施小计,再添把火,就自相残杀。
他的人隐藏甚深,不易被发觉,却正好混入其中搧风点火,虽烧不到主干,却也能让他们姿态必露。此时,他尚须静待时机,等时机一到便能连根拔起。
在那之前,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永德三年,初春,齐仁帝开宗阁祭告上天,改年号英昭,是为英昭元年。
春季乍暖还寒本是常事,北方小农所栽麦种,因一季寒冬雪藏,乍感春阳普照纷纷冒苗,又有寒流再来,娇弱幼苗一片片受到冻害,造成一部分农损。
齐仁帝派人视察农损情形,再让差人问当地耆老该地农务上的常识,纵是他早年开慧至今阅览群书千万册,但大千世界智慧岂能以揽,他纵然好学对于不熟悉的领域也会有不及处。若能有相关纪录,最好腾抄一分回宫保存。
南方在农务方面,因气候较北方适宜种植,他尚不担心农务,只是对于南方治理他另有打算。御书房里,齐仁帝在草稿上画画写写,那些早就被他处理好的奏折,被堆在案首,一点也不能打扰他。
现在许多奏折里的内容都是世家间的破事,只有偶尔正经的政务能让他看上眼。
当然他不是轻忽,只是有些事可以插手,有些事不能插手,而有些事要在明面着手,看似重视其实不然,有些是则只能在暗处操作,还得装作漠不在乎。虚虚实实假假真真,变化千万,让人捉不到规律。所谓帝王心术,势力制衡,不过就是如此。
齐仁帝对着一身黑衣劲装男子唤道,「曹河汇。」这是齐武帝留给他的势力其中一人,对于传令迅速确实又对监督有一套准则,虽非没有自己的心思,却在大事上能握持。
「臣在。」
齐仁帝递给他写好的诏卷,「且去南方,将朕的旨意诏告天下,若有敢从中贪墨者、敢不从令者、敢阳奉阴违者,鲁去职务,关押地牢不讲情面;反之能完成朕旨意的省郡,可私下允诺其封赏。你当知道如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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