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紫凤钗啊!我听不懂。”映秋道。
“紫凤钗?哼哼。紫金凤钗嵌绿玉,妃竹墙头解风情啊!你自是不懂,我却懂得这般滋味!”邓九松挣扎着想起身,无奈头重如石,挣扎着几下还是起不来,又躺了下去,仍把映秋的手紧握住不放。
丁芙蓉心想:这厮是受了什么侮辱吧。多半是自己老婆与谁作出了苟且之事,什么紫凤钗,什么妃竹墙的,都是男男女女风月之事,不堪一提。
正想抬步出去,映秋大叫:“丁总管,救我!”
丁芙蓉上前握住邓九松的手腕,暗暗用力,邓九松虽然酒醉,仍惨叫一声松开了手,睁开双眼。丁芙蓉恶骂:“混帐!你当柳府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撒混的地方?!”
邓九松满腔的醉意顿时醒了一大半。映秋捂着脸到一边嘤嘤啜泣去了,他一翻身从床上跌下来,又爬起来跪在丁芙蓉的脚下。忙叫:“丁总管,我该死,我该死!我原本是一时酒醉鬼迷心窍,根本没有别的用心啊!映秋姑娘是府上的人,我哪里敢打半点主意?都怪我一时贪杯。我真的是该死啊……”他又抡圆了胳膊对自己左右开弓打起了耳光。
丁芙蓉止住了他,又扶他坐在床上。问道:“今天非礼非节,先生是因为什么缘故有如此雅兴,这么贪杯啊?”
“我--”邓九松欲言又止。
丁芙蓉冷笑,“什么紫金凤钗,什么妃竹墙边?邓先生,我丁某人是因为你博学多才才找你入府的,可不是让你饮酒忘形,墙头tōu_huān的啊!”
“啊--丁总管,我--”邓九松正想解释,丁芙蓉将他的话语打断,道:“今天的事情暂且放下。你可以借酒抒怀,乘兴而为,但千万别自轻自贱误人子弟。最近少爷的功课怎么样了?”
邓九松面露难色,嗫喏道:“少爷是个奇才,在诗词歌赋方面的造化恐怕不可估量啊。而在下学识有限……”
“没关系,偌大的省城里先生也算是个名流啊,我想,值得少爷学习的地方还很多。你不用推辞了。还有,你看我是不是应该派人将先生的内室接入府里与你有个照应呢?”
邓九松思忖片刻,道:“九娘是我的结发妻,原本温柔贤淑,谁料到跟我一起吃糠咽菜餐风露宿,难免会有怨言。昨天的紫金凤钗一事使我明白她竟也是闲贫爱富、放荡贱格的人!如果我再重拾过往,未免太过于委屈了!我自会休书一封把她休掉,从此以后形同陌路!只是还请丁总管不要为难柳管家。事出有因,全是那九娘淫下……”
“柳聚财是么?”丁芙蓉冷冷一笑,道:“原来是他!”
邓九松见丁芙蓉道出紫金凤钗一事,原以为此事已全部败露,必是柳聚财自己招认了。富人护短,他休妻泄愤,求情也是顺水人情。没想到丁芙蓉竟然不知。眼见得丁芙蓉脸色阴晴不定,心知自己失言了,不知道会惹下什么祸端。
丁芙蓉心中却窃喜。柳聚财啊柳聚财,这许多年来一直当你是最后一个障碍没有铲除,正愁没什么把柄呢,而今天这个丑闻正是良机!这件事官办可以让他服刑,私了可以使他赔钱,不管怎样都会让他颜面扫地。试问柳府千亩家园怎能由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来掌持呢?那么除掉了柳聚财,这园中上下全为丁姓所有了。哈哈……
他把脸色一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身怒骂:“真有这样猪狗不如的畜生之事么?我们柳府岂能有这种有辱门楣的事情发生?又岂能容许这样的道德败坏的人存在?!哼!映秋,你立即叫柳聚财过一个时辰后到正厅见我!这件事情于公于私我都要还给邓先生一个公道!怎能让先生白白受了这绿帽之冤奇耻大辱啊!”说罢愤愤拂袖而去。
映秋、邓九松早已经吓得脸色发青。映秋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慌里慌张三步并做两步奔出门外了。邓九松也才缓过神来,奔到门外,又不知道自己是往自己的家里去还是追到蜗居去看究竟,踌躇之间,见迎面走过来一个人,青衣白靴,年纪很轻,只觉得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年轻人很是斯文,对邓九松施礼。道:“见过邓先生。”
邓九松回了礼,仍焦灼不安地四下张望。此际也根本没心思琢磨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到落雨轩有什么事。
那年轻人见状,含笑道:“先生不记得我了吧,我们曾在后花园见过的。我是乐嫂的儿子安朋啊。”
乐嫂就是天赐的奶娘,自从天赐回到柳府之后,一直由乐嫂抚养。乐嫂尽心尽力,将天赐视同己出。她年轻守寡,忍痛弃子进入柳府,心里自然痛苦不已,日夜思念,暗自垂泪。她有两个儿子,长子安朋,比天赐大四岁,次子安乐,与天赐同龄。柳青山死后,丁芙蓉主事,大动恻隐之心,允许乐嫂将安朋、安乐接入府中。安乐四岁的时候在花园玩耍,不慎落入井里夭折了,只剩下安朋一个人,安朋今年十二岁,却很是成熟健壮。不知情者还以为他已经十六、七岁了。他今天到落雨轩来是被所乐嫂怂恿,想认邓九松为老师,也学得一文半字的。乐嫂只想如今丁芙蓉很是器重邓九松,经他推荐一定能够办成。安朋哪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邓九松正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听他说什么。安朋却是个聪明的孩子,须臾道:“先生有什么急事么?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邓九松听言,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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