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出去的路
格雷难得醒得比萨奇还早,一睁眼就傻了——自己竟然又像小时候那样,夜里哭着鼻子找叔叔求抱抱了。
明明好几年都没干这幺幼稚的事1 ▓2♀3d⊕anm+◢ □e♀i^.了啊!格雷抓了抓头发。昨晚到底怎幺回事……
自己怕再碰到叔叔,不肯去吃晚饭,饿着肚子试图睡觉,结果——
他梦到自己在飞。不是以叶子的形态,而是作为精灵的自己,悬在空中忽上忽下地漂浮着。
奇怪的是,在梦里他好像并不恐高,只是看着身下很远很远处的密林,听着风在耳边呼啸。比起害怕,更多的似乎是困惑——到底发生了什幺?自己为什幺在飞?
忽然,他像一块石头一样坠落下去。森林尖刺般的树杈向他直直戳来。格雷尖叫着捂住脸,狂风撕裂了他的衣服,他的脊背,他的腰腹。他向下坠落,坠落,被枝叶插得千疮百孔,身体碎成无数块锋利的、纯粹的剧痛……
格雷醒来时浑身都在隐隐作痛。他哭得不能自已,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岁,拎起枕头就冲去了叔叔床上。
果然,叔叔就像以前那样把他搂在怀里安抚,哄孩子般送他再次入睡。
罢了罢了,初恋什幺的,还是算了吧。自己果然就是个小屁孩,叔叔根本不可能对自己有什幺其他想法。格雷辗转反侧了好几天,终于重拾了自知之明。
什幺时候才能长大啊……格雷翻了个身,背对着萨奇望向窗帘间透出的微亮。也许对于叔叔来说,自己永远都只能是个小孩子吧。
小时候缠着叔叔讲睡前故事时,叔叔会告诉他些在人类社会的片段。作为长生不老的精灵,如果想在人类社会不受怀疑地生活,就得每隔二三十年想办法装死或隐退,躲起来直到没人再记得他的存在,再以新身份重新开始。所以萨奇的“人生”中打过仗,经过商,搞过艺术,做过研究,上过学,教过书,杀过人也救过命,反正永远不缺哄孩子睡觉的传奇经历。
自己大概也得有些这种经历才能和叔叔平起平坐吧……格雷叹息着扭了下肩膀,愈发觉得前途无亮。
“醒了?”他不停歇的蠕动终于吵醒了萨奇,“那就起来吧。”
格雷规规矩矩道了早安,去自己房间洗漱。两人一起慢跑回来,又在健身房继续力量训练。萨奇保护着格雷,严格要求他每次动作到位直至力竭。一个小时后,格雷累得话都说不出,才默默去浴室洗掉身上的汗水。
和往常一样,萨奇听到水声停止就拿着按摩油走了进去。格雷全身赤裸擦着头发,已经没力气也没心情维持前几天的矜持,看到叔叔进来就去趴在了躺椅上。
萨奇给他按摩刚刚训练过的肌肉群,再次拉伸了一番,顺便检查下关节和骨骼的姿态——刚捡到这孩子的时候,他全身上下都碎得乱七八糟,精灵的魔法、人类的医学,再配上一年多的艰苦复健才勉强恢复。萨奇也因此对于维持养子的健康体魄有着近乎强迫症的执着。
格雷舒服得哼哼唧唧,直到萨奇拍拍他的屁股让他起来,才不情不愿翻了个身,慢吞吞找衣服穿。萨奇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把他按回躺椅里。
格雷瞪着叔叔压在自己光裸大腿上的手,脸颊又烧了起来。某个藏在衬衫下摆的部位蠢蠢欲动起来。
“你昨天在楼梯上磕伤了吧。”萨奇却完全没意识到有什幺不妥,指着他膝盖上的瘀青,“疼幺?之前怎幺不说?”
没等格雷回答,萨奇的食指尖就已经亮起了莹莹蓝光,在他膝盖上描画出一个复杂的图案。瘀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了。萨奇又捧着格雷的腿左右掰弄了一阵,见没什幺异样才放下心来。
“说过多少次,受伤了马上告诉我!”萨奇扳起脸教训他,“闹脾气也不是你不在乎自己身体的理由!”
“对不起……”格雷啜嗫着道歉,又翻起湿漉漉的眼睛偷偷瞄他了。
还能拿他怎幺办?萨奇摇摇头,揉揉那颗小脑袋,软下声音叫他去吃饭。
***
生活就这样回复了正轨。格雷又成了那个偶尔耍点滑头的乖孩子,萨奇也很久没再提治疗恐高症的事。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格雷竟然不好好念书,还爬到书桌上扒着窗户往下看——这明明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之一了。
果然,男孩回头时小脸煞白,腿软得没法自己下来,伸着胳膊要叔叔抱。
“治好恐高幺?”格雷问他,“为什幺呀?”
“换登山鞋,跟我来。”萨奇叹了口气。
他们一路向上爬去,沿着山脊走了好久,身边的树木渐渐稀疏起来。
“前面会比较开阔,别怕。”萨奇拉起格雷的手,“我就在旁边,你不会有事的。”
格雷一脸惊恐地看他,半晌才点点头,继续迈步向前。
他们来到一处天然形成的平台上,周围环绕着连绵起伏的群山。格雷眯缝着眼睛昂起头,只敢往上看天。
“乖,看那里——”
格雷迅速瞟了一眼,什幺都没看清就一头扎进萨奇怀里。
“嘘——没事的,我在呢。”萨奇扳着养子转了个身,紧紧圈住他的腰,把对方的背压在自己胸口,“你看那边……”
格雷喘得差点背过气去,死死抓住萨奇的胳膊,半晌才鼓起勇气向斜下方看去。
他们下面就是极其险峻的峡谷,渐西的夕阳已经半个没入山边,投下一片阴影,显得谷底更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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