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罗梅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对不起,”他走向了桌子,再一次拿起了那封信,放在了烛火上,一边看着它燃烧一边说,“我这是在迁怒。你是无辜的,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哦,其实我可以理解,”加赫里斯摊了一下手,“人之常情。幸好你砸的是我,要是换成别人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他轻松得有些出乎安德罗梅的意料。“……我以为你至少会发一发脾气的。”他说。
加赫里斯说:“这是误伤啊,非要怪也只能怪我运气不好了。再说,将军,”他绕到安德罗梅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看着他问,“你老实说,摔了个东西以后还有之前那么生气吗?”
安德罗梅有些赧然,别过脸没说话。不过他也得承认,现在他的确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只不过与其说是那个小烛台的功劳,倒不如说归功于这一场闹剧的折腾,折腾完之后,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开,也就好些了。
而且,他不打算告诉加赫里斯的是,当看清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是他时,他真真切切地出了一身冷汗。至于信和苏南,那时候他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加赫里斯安慰似的说:“不要总是想这么多了,你不累吗?忍辱负重确实不容易,但我确定现在你和我正在做的事情绝对都是有意义的,你现在只需要相信这一点,安德罗梅将军。剩下的,交给时间去吧。”
“你不是说找我有正事吗?”安德罗梅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
加赫里斯随即放开他答道:“是啊,我都忘了原本我是来干嘛的了——关于苏格兰军队改组的事宜,现在遇到了一点问题,要跟你商量一下……”
安德罗梅在这一天的夜里又梦见了那个迷宫。长得和阿涅拉一模一样的女人又出现在他的梦中,有着一如既往的冷淡神情和暗红色的头巾。她的声音就像许多个声音一样,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你知道我在家乡听人们怎么说你吗?他们说你把苏格兰卖了。你就这么让人永远了,我的好弟弟。”
她说:“安德罗梅,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你还明白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吗?你真是没有自知之明!我真替你蒙羞!”
“你真的以为你能仅凭着一句‘这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不后悔’,就承担下所有的罪责吗?所有的死亡、仇恨、分离和悲伤,是你承担骂名就能消弭的吗?”
“不,不会的,永远不会。你这个叛徒!”
安德罗梅听着她的话,他不断地说服自己这并不是他的姐姐,但心还是不可遏止地渐渐往下沉。他看见阿涅拉苍白而消瘦的脸在暗红色披巾下显得格外的幽怨,那张脸像她又像大街上的所有人,唯一不变的是披巾的颜色,就像凝固的血。他看见她的眼睛在奇妙的光影下像紫水晶一样坚硬而又璀璨。
她换上了苏南的声音说着那封信里的句子:“不可能的,你做的这些根本没有意义。你只是在给你自己徒增烦恼和骂名,所以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认同你。”
太阳在窗外飞快地下山,阴影从角落里爬上来,缠绕上阿涅拉的裙子、披巾、脸。只剩下她的一缕头发还反射着微弱的月光,呈现出一种金棕色。
“所以我要走了。我保证以后会回来见你,但我现在要暂时离开你了。”
黑暗淹没了她,安德罗梅伸出手试图去抓‖住她的衣服,但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周围一片深深、深深的黑暗,踩不到地面也望不到头。安德罗梅在黑暗里焦躁地原地打转,想要摆脱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以及黑暗里无形又锥心刺骨的眼神,但是他逃不掉,它们会一辈子跟着他。
走投无路的他觉得如果有个同伴可能会让他这一切更加可以忍受一些,于是他开始大声呼唤同伴的名字,面对一片黑暗的时候人往往比在光下更加无所顾忌。可是没有人应,于是他想起来,他们都被这一团浓重的黑暗隔绝开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被阴魂不散的梦魇弄得身心俱疲。他深陷其中,无法逃脱,就和以前的任何一次一样。
但这一次他听见脚步声,有人向他走来,站在他面前,他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听得见对方的呼吸。他伸出手去,那个人在黑暗里握住了。
那人问他:“你相信我吗?”
他点头,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那人就说:“那你就忘了这些吧。这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现在是没有人知道的,交给时间去吧。现在你起来,跟我走,外头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他于是跟着那个人,在纠缠着他的黑暗中迈开了步。他们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看见天渐渐开了,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年轻人如晨光发现,美丽如月亮,皎洁如日头,威武如展开旌旗的军队。
啊,是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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