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浦屋在这个风化区中,也算是相当老字号的青楼。似乎是在分散处处的青楼被集中至这个城镇以前,就存在于这片土地。虽然借着新造或男役、下人之手不停被擦拭清理的走廊光可鉴人,但每当有人走过便会发出嘎吱声,也是无可厚非的。
一面呼出气息,深月一面朝昏沉的黑暗中凝视。被弃置在远处地面上的短袖和服与腰带映入了眼帘,深月隐隐思索着仿佛曾在某处见过。
恍惚目光凝视的前方,从阖起的拉门隙缝射入的一线光芒,横过了深月的脚踝。包覆着那双足的唯有一件和服内衣,于是才发觉地面上的衣物是自己的东西。
双手被自天花板垂吊下的绳索给捆在一起,背后贴上了冰冷的墙壁。手腕与肩膀犹如麻木般地灼热。将深月绑起的绳索位置偏高,单是双脚的指尖要搔到榻榻米就十分不易了,想要换成稍微轻松点的姿势而偎上背后的墙面时,被痛打一番的肌肤,则处处皆刺也似地疼痛。
思考着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总算才想起自己正位于何处。
擅自回绝赎身提议的这件事,触到了楼主的逆鳞。熟客离去不久后,随着前所未闻的粗暴脚步声,一脸怒意的楼主匆忙赶到。以仿佛是初次听见的语言将深月怒骂一阵后,嘶声叫来女侍九重。被横眉竖眼的九重拖行扔进的被褥室中,脱得只剩一件和服内衣,捆住双手吊了起来。
直到方才还用木条抽打深月的女侍,看来似乎是被谁给叫走了。大概马上就会回来,继续他的处罚吧。
走廊再次吱吱作响,纷杂的跫音仿佛混杂交错般地朝这儿靠近。猜想是九重折回来了,深月于是咬紧牙关,倏地视野一片明亮。
因刺目感而背过脸去之后,深月察觉面向走廊的拉门被开启。
「快点儿放下来——若是让他受伤了……会很生气——」
「……所以,说过已经不会再让这家伙去岛了,都那样——」
由断断续续传入耳中的噪音,注意到进来是千早与楼主。话虽如此,也无力将任之低垂的头给抬起,深月微微地喘着气。
深月思索着应该已经返回岛上的千早,为何会在这里。
「即使对妾身说也很困扰呐。原本应该约好了这个孩子暂时还得待在岛上才是。就那样单方面的说不让他去,船长大人会动怒也非不合理的事不是吗?」
「什么动怒的,这家伙已决定要被赎身了。替代者明天就会送过去,这我已说过了吧?」
「说是不要替代者,一定要这孩子。况且,已经婉拒赎身的提议了,方才您不是才说过吗?」
「是这家伙擅自拒绝的!俺可没准。像那样的好事是不可能再有了!明明事先都说过,已经转达会欣然接受了。」楼主的声音宛若要一吐为快似地不悦。
隔了一段间所听见的千早声音,平静沉稳。
「总而言之,船长大人很中意这孩子。若怎么样也不肯送过去的话那边也是自有打算的,虽然之前也说过了——什么意思您清楚吧?」
「又在说那个了!这家伙是个男的,如果进出岛被官差知道了那边也同样会觉得困扰吧!原本,当初过来要求要违反规矩的就是商馆长大人那方——」
「论困扰,商馆长大人也是相同的。说自有打算的是船长大人那边,还说即使被发现违反了规矩,因为自己不久便要离开这个国家了所以无妨。」
忽然陷入静默之后,燃起导火线的是楼主。
「……那位什么船长大人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呐。」
「神圣,是指?」
「这家伙至今也不曾违抗过俺或是九重。不管是什么样的客人也没抱怨,一直默默认真工作。就因为那样,所以即使是这双眼又是男的我也还是把他给留下了——但是,从岛回来以后,就变得会顶嘴了。」以相当不愉快的语气,楼主言道。
「受到疼爱这部分是很感激,但是被灌输奇怪的小聪明可就伤脑筋了哟。又无法为他赎身,马上就要归国的人,为所欲为些什么——」
仿佛越发气了起来,末了撂下句悉听尊便后,楼主走出房间。
之后留下来的千早叫进其中一位经过的男役,嘱咐他将深月放下来。
似乎是个十分坚固的绳结,到手腕被松开为止花了相当的时间。好不容易来自上方的拘束才刚脱落,深月便当场软下了。接住自己的是千早,说声可以了便让男役退下。
千早一面检视着深月受伤的情况,一面念着尽可能快点儿回岛上去比较妥当。
「肯拉特大人他非常生气哟,要是你就这般不去岛上的话,大概又会演变成要跟楼主协商了吧。」
由千早这番话,回想起刚才在意识朦胧间听见的对话。
说是若不将深月送过去,就要通报官差有男性伪装进出岛中。
前次赴岛时,楼主心情恶劣的原因深月如今才领悟到,背脊于是一阵凉意。
或许是表情变得相当悚然了吧,千早安慰般地摸上自己的肩头。
「并不是说真的,而是为了将你留在身边所做的胁迫吧。那事楼主应该也知道。然而,违反规定若被当成了挡箭牌他也无法视若无睹了。」
「但是……我因为任性而违背了楼主大人——结果,却要擅自去岛上……」
「楼主那边就由妾身来调解吧。因为也有几件事不先让他明白不行。无论怎么样,总之先包扎吧。」
解释给深月听后,千早暂时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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