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两个时辰……了,”侍卫咬一咬牙,看地上的人,分明受刑的不是自己,可忍不住就想开口求一求情,又摸不准该怎样开口,心揪吊着,腿肚子也打颤。
“多硬气硬气给我看看,”萧青晗哂笑,薄底靴踩在了压着铁链的膝弯处。将离痛得早出了一身冷汗,霎时发不出一点声音,头低下去只大口喘息,半天回不过来。
萧青晗又一把拉住他后脑的头发,猛地扯下去,对上那双失神的眼睛:“不是对那孽种下不了手么,如今顺水推舟与你做个人情,叫他对你感恩戴德,你觉着不好?”
将离是说不出话来,萧青晗仍踩在他膝盖处,忍得难过之极,才发出几声闷哼。身子一阵阵颤抖,脸上尽是薄汗。
“说话,”萧青晗松开他的头发,全不顾此时将离的情形,又捏住他的下颔。得不着回应,萧青晗攥住他前襟的衣裳,一把便扯开。
凉意袭上胸膛,神智涣散的人陡然挣扎起来,像换了个人,拼命摇着头,声音破碎又悲哀:“别……求……”
这示弱似乎让萧青晗愣了神,也只是一会儿。他伸手拭去将离嘴角咬出的血迹,笑了一声:“你的硬气呢?”
将离仍挣扎着,死死地看着萧青晗。
如裂帛一般的声响,萧青晗扯下他后背的衣裳,露出白净紧实的脊背,骨肉匀称得紧,窄窄的腰线收在后腰,露出那一个清晰分明的“晗”字。
看见的侍卫并不敢多言,只彼此惊讶对视过后便噤若寒蝉。
将离停了挣扎,眼神空洞,呆仰着头,又闭上眼睛,平静得无法想象。
“萧青晗,我怎么没杀了你,”他空空地道。
侍卫齐齐抽气,都被骇得不轻,当下更不敢发出声音。
呵,又是这一句。萧青晗一手摩挲着后腰上那一处,一手轻抬着将离的脸,吻上了他带着血迹的嘴唇。
第9章 第九章
又从梦里倏然惊醒,半是疼痛,半是噩梦。萧青晗没再拿着那把长刀刺过他的心脏,而是慢慢微笑着,一刀一刀往血肉里割。每刀皆不中要害,血如细小的溪流,从身上流下去。惊喘着睁眼坐起,才被膝上的疼痛唤回神智。
倚在床边,愈是心神乱惶,便愈是清晰地感觉到如蛆附骨的疼。被单已被揪地皱成乱团,冷汗细细密密地不知出了多少层,只穿着单衣,身上也潮热得厉害,不得缓解半分。
窗框的样子投在地上,当是晴月夜。将离把头扭过去看了好一会儿,又撑着床榻下了地。千万根钢针穿过膝盖一样,没等他喘半口气,就跌在了地上。膝盖撞在地上,竟也没觉着更疼。那半块窗户亮堂的影子就在半臂远,是伸直了胳膊,还差半臂远。伏在地上,只看着那一块光亮。看久了,觉着原是那样好看的,像玉石的莹润,干净醇厚。
撑起身子,往前匍匐着挪一臂,那块光亮便近了些。再挪一些,似乎触手可及了。到终于挪过去,窗户的影子便映在了手背上,连同那块月光一起。将离一只手臂撑着地,另一手触碰着那块光。不停地翻转着手腕,只是投在上头的光亮仍没什么变化。
月光是不辨好坏的,此时照在他身上,像是顾怜。将离便再挪过去一些,到整个人都落在月亮投下的窗影下头。将自己尽可能地缩起来,暴露在那块光亮里,贪婪又偏执地拥着那点光,好似膝上的痛苦也都消散了。
要是此时死了,多好。他看着自己的手背,忽然又涌上一点激动似的想法。像个热切的希望,叫他急急地喘气,什么都感受不到。
痴迷似地想了许久,戛然醒神时,月影已偏。就着那点光亮再挪一挪,膝上的疼痛叫嚣着。胳膊软了软,强撑了才没磕到地上。
不得安宁,是不愿去想的。可是止不住。梦里还是真实,相去无几,一样的毫不留情。翻来覆去,想不出什么头绪,只那一双含情目,便是世间鸩毒。
再想自己,倒真是寻死觅活。片刻前的念头骤觉荒唐失笑。还剩下什么?强撑的自尊都叫践踏得碎成粉末没进烂泥里。怎么就不能活,不过是心里难过了些,不碍鼻子吸气的事。都已经这样了,再往下沉而已。
忽然想喝酒,管它借酒浇愁是不是更愁,至少一醉方休,至少能叫自己浑浑噩噩。只不要再这般清醒,不再这样清楚地被疼痛逼得无处容身。
萧青晗推开屋门时,入眼帘便是伏在地上的一团身影。瑟缩着,像冬日里抱着自己取暖一样。虽则现在是初夏时令,夜里至多凉些。
头一个念头是他发了烧,疾走过去,弯腰揽起他上身,手贴到汗津津的额头上,却是微凉,放了放心,不妨却被将离推了一把,力气大得出乎意料,萧青晗身子不稳,退了几步。
将离胳膊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撑起上身,萧青晗便一脚踩在了他膝上。将离难忍的一声呻/吟,身体又蜷起来,弯折得厉害,耳中嗡鸣作响。
萧青晗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地上的人肩头,又弯腰伸手把他抱在怀里。
膝盖免不了被触碰,但兜着膝弯的那双手竟觉着温厚,靠在胸膛上,又听得萧青晗道:“院子里的昙花开了,我带你去看。”
没力气地依在那个怀里,脸上触碰到的是冰凉滑密的衣料,满脸的冷汗尽数蹭到了萧青晗衣裳上。被他抱着离了那块光亮,又走进屋子里的黑暗中,只闻得到轻缓的气息声。明知看不见什么,将离仍是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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