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亿一愣,问道:“何事?”
昭业勉强道:“梅山上的人,不愿弃峰,所以......”话顿住,昭业抑制不住的咳嗽两声,续道:“我杀了他们。”
千亿全身一震,猛地回头去看昭业,却在一撇之间,看见他嘴角淌下的献血,这次没有经过任何挣扎的,千亿就把他方才那句话抛到九霄云外,神色慌忙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昭业觉得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有些模糊,神智亦在逐渐远去,眨了眨眼睛,磕巴念道:“我......有点累了。”
昭业强忍伤痛,保持一种尽量显得稳当的状态进入连营,路旁两侧伤病残将看到主帅安然无恙的归来,哄起一片喝彩之声。
狻猊行至寝帐后一处隐蔽的马桩旁,千亿才扶昭业下得马来,而仅仅是从帐后到前面这一段路,昭业剧烈的抖着,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
挑开帷帐后,昭业只坚持了三步,三步之后,血就不可抑制的从嘴角如柱涌出,他一个不稳,就靠在了千亿身上。费尽全力,千亿才把他人拖到铺上,为他脱去铠甲......
届时,千亿也看到了他身子前后的血洞,背上那处极为的严重,贯穿后肩到锁骨,血到了现在还没有制住,而他的身体已经变得滚烫。
千亿闭上眼睛,去帮他卸除粘在身上的衣服,却只听着“刺啦”的声音,就没办法再下的去手......他无法想象,这人是怎么顶着这么重的伤从梅峰回来的,一时只觉锥心,冷静了很久才完成手上的工作。
在那名老仆的协助下,千亿用酒帮昭业擦干上半身的血迹,可能是因为过于疼痛,中间昭业恍惚有过几次意识,依旧只能微微睁开眼睛,又很快闭上。
深夜的时候,千亿守在他床畔,怔怔看着睡着的昭业,他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睡着了,即便现在有人下手刺杀他,他也难以醒来。
没有意识的,千亿玉簪出手,他反复摩挲着那根簪子,再度陷入一种矛盾不能自控的境地中。想白天英姿在帐外,矗立了很久,想帐篷外那些伤残的人,皆是因他的计划导致,想自己之所以一直守着他,就是为了等待这样一个时刻。
可是所有的意念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因为他脑中出现了一个画面,是在马车里的时候,昭业轻轻的说,他无法离弃金枝。
究竟是怎样一个理由,让你如此执着......千亿昵念。
接下来的几日,昭业依旧不能康复,虽然他第二天就清醒了过来,但是每日身上的伤口都会重新裂开,不断淌血,这种情形是连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高烧一直持续,他亦没有一丝力气,每日只能躺在铺上。
在千亿心里,他只想阻拦昭业去攻打梅山,所以一直以来以玉簪半水给他喝下,但是他从来没有,也敢去想自己这样做的后果,直到现在,他不得不认真去思考自己一直在逃避的问题:昭业在中毒后的身体情形,能安然度过这次挫折么?
所以接下来他不敢再依照前计所为,他在挣扎,每次他试图抽出揣在袖中的玉簪,所有的理智都会被恐惧打破。
联营中人皆在庆祝这次攻山的胜利,一时间,昭业一枪挑梅山九宗的事迹被传得神乎其神,他的江湖声望达到从未有过的高峰。然而一连召开几次庆功会都没有看见昭业身影,纷纭之声便起,开始有人怀疑主帅的状况,也有另一些人痛失同僚,不愿再战,只顾忌着对潘大海的承诺,自勉留在此处。
这些事情,潘大海每日都会来寝帐说与昭业,有时起急还会催促他赶快决断下一步的行动,昭业听在耳中,却是无奈,面对自己这像瘫痪一般的身体,他一无他发,下床尚且勉为其难,更何况率军攻山。
消息被封锁的很严,联营中除了潘大海无有一人知晓真实情况,逢人质疑,潘大海只道昭业受了轻伤,半月自愈,届时会再次发起攻山,定能一举拿下梅山剩余八峰。
并非没有人怀疑,只是介于把手森严,他们无法看到昭业本人,也无法推断出真相。
能近身接近昭业的,只有三人,潘大海,千亿和贴身仆从,而看着昭业越发苍白无色的脸,这三人心中只剩担忧,千亿守着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的昭业,一连半月,昼夜不眠。
半月时光飞逝,昭业再也没有推拒的理由,只好应下潘大海召会的邀请,答应他自己会在今晚参加那次全军筵席。
起身之后,千亿帮他在后肩前腰绑上几层布带,垫许多斯帕,保证在一两个时辰内鲜血不会阴透衣襟,搀扶着他走出寝帐,目送那仅半月清瘦如竹竿的人走入总营。
等候多时的宾客在看见昭业步伐稳健入室后,哄起一片喝声,当中有祝贺他伤势恢复的,也有赞他当世吕布的,总之都是些虚无之词。
昭业稳坐席台上自斟自饮,强忍身上疼痛,闭口不言。酒过三巡后,下座站起一人,拱手向潘大海问道:“断水当家的,此一战全胜,依我看,我等应乘胜追击,再破梅山剩余八峰。”
一语言罢,他尚未座下,就有另一做道士扮相的老者起身道:“梅山此番元气大伤,如我等不去追击,恐怕时日一久,会养回元气,那便不好办了。”老者是上次未跟随昭业上山淸敌的留守人士,他闻一战胜讯,便也欲于那战场上一展威风。
继而帐中混乱起来,同时有几人起身向席上两人请命出战,昭业心头一急,轻咳两声,这时潘大海猛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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