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青倏然而笑,阿海的身世,该是找到了吧。
阿海的名字其实不叫阿海,方崇文是他在方家族谱上记录的名字。
清末明初时期,留洋浪潮盛起,方家虽是传统书香世家,却也乐于接受新的文化。当时的阿海,也就是方崇文便踏上了出国留洋的道路。谁知他乘坐的远洋大船在海上遇难,一船人全都尸骨无存。
方老的祖辈是方崇文唯一的弟弟,哥哥遇难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找回哥哥的尸骨和方家祖传的另外半块玉佩,是他毕生的心愿,这个心愿在他生前无法达成,他便嘱托给他的儿子,代代相传,犹如方家的使命。
方老一生除了为书法界贡献自己的力量,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回方家遗落在外的另外半块玉佩。直到他年逾古稀之际,原以为此生必然无望完成的事情,却在一场讲座后出现了转机。
是夜,当夏冬青把方崇文的身世告诉他的时候,他的脸上难掩痛苦,他依然无法想起自己生前的事,但血脉里的这份牵绊似乎在冥冥中起着某种作用,让身为鬼的他都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方老在王小亚的陪同下,到444号便利店取回了方崇文的骨灰。老人拿到蓝布包的那一刻,泪水无法抑制地落下。
夏冬青一边安抚老人,一边婉拒了他的谢礼,在老人的千恩万谢中把人送出了门。
看着王小亚搀扶着老人离开的背影,夏冬青嘴角微扬,心里似有暖流淌过,眨了眨眼睛,好像也有些湿润。
“哟,这是感动得哭了?”不合时宜的调侃在身后响起,夏冬青转身,果然见到了赵吏一脸戏谑的表情。
“阿海经历了这么多坎坷终于能够落叶归根、入土为安,难道不值得感动吗?”大约是习惯了赵吏对鬼怪的事情总是漠然的态度,对他这样的反应,夏冬青竟是没有半点意外。
“这样都要感动,那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百六十天都得哭得像个傻逼,另外五天我休息。”赵吏撑着巴掌在夏冬青眼前晃悠,一脸的不屑。
夏冬青挥开眼前的巴掌,撇嘴:“王小亚说得真没错,你这人真是冷血无情。”
“啧啧啧。”赵吏摇动食指,一脸不赞同,“又说错了,我不是人,当然没你们这么感情丰富。”
“你不是人?”夏冬青上下打量赵吏,“对,你是鬼差,是灵魂摆渡人,但是在你当上鬼差之前呢?你难道也不是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夏冬青也曾好奇过赵吏的过往,但是他自己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办法,此刻无意之间,却是又把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了。
原以为赵吏会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不理睬自己,没想到赵吏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冬青,鬼差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不能有,我们不是人,我们做的事情不能用感情来衡量,在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之后,感情对我们,已经是奢侈品。”
夏冬青一瞬间愣住,从没想过赵吏会如此坦白地对自己吐露心声,混在着无奈和无望的话语,针尖一样刺在心上,轻轻一下,有点儿疼,又好像不那么疼。
无意识地揉了一下心口,夏冬青抿唇,隐隐有一种感觉,赵吏的过去,似乎有很多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飞来“艳福”
赵吏说:经历过太多生死,感情于他已是奢侈品。
夏冬青不太明白这种感觉,他的世界感情寡淡,缺失的亲情,稀薄的友谊,都让他渴求所有的感情,亲情也好,爱情也好,一旦拥有,他都想牢牢抓住,而不似赵吏那样,禁锢自己的心。
“叮铃”,开门的风铃声打断夏冬青的思绪,他收回心神,面带微笑迎接走进来的客人:“欢迎光临。”
来人是个瘦高青年,皮肤白皙,短发凌乱,上身浅色t恤,下身灰色运动裤,赤脚穿人字拖,衣着随意得好像刚从床上睡醒。
青年对夏冬青微微一笑,走到冰柜前拿了好几瓶矿泉水到柜台结账:“渴死我了,我感觉自己现在能喝下一泳池的水。”
夏冬青微低着头扫描矿泉水的条形码,听到青年的话,眼眸微抬,心里默默叹息:又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鬼。
他磨磨蹭蹭地算好价钱,抬头对青年道:“您好,一共六元。”
青年伸手到裤子口袋里掏钱,两个口袋各掏了一遍,脸上随即变得尴尬:“我好像,忘记带钱了。”
这样的结果,夏冬青早已预料,他抿唇犹豫,是否要直接告诉对方,他已经死了的事实。
青年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不舍地看着柜台上的矿泉水,恳求夏冬青:“能不能让我先喝一瓶水?我实在太渴了,但是一路走过来,哪里都找不到卖水的地方,你让我先喝一瓶吧,明天我一定把钱送过来,我保证。”
夏冬青笑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没关系,你喝吧,我请你。”
青年感激地接过水瓶,拧开仰头就喝下了大半瓶,清水入喉,让他满足地舒气:“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叫张乐聪,你叫什么,我们交个朋友。”
“我叫夏冬青。”
张乐聪喃喃重复了一边夏冬青的名字,展颜而笑:“你的名字真好听,不像我的,又普通又容易撞名。”
“其实你的名字也很好,快乐,聪明,一定是你父母对你的寄望。”
张乐聪点点头,他似乎很爱笑,而且他笑起来就会露出两颗虎牙,让人有一种可爱的感觉:“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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