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空气弥漫着浓烈的消毒药水味。
莫恩斯坐在病床侧,即使布满红筋的双眼下已是国际级的黑眼圈,他依然勉强睁着眼,不敢让眼皮垂下。
被送进医院后,聿华一直平静地躺在床上,缠在头上的纱布不再渗血了,却没有清醒过来的迹像。
三天了,他怎么还没醒过来?
莫恩斯再次伸进被窝,抓紧那只温暖的手,马上忆起了当天可怕的情景!
纤细的身躯被压在杂物底下,而倒塌的柜子则一层叠一层,要不是门板作缓冲阻止了门后的柜子继续倒塌,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他们两人便会被压成肉酱……
他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聿华的手中,喃喃地自语着。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阻止你的,明知道有危险……我竟然……我竟然这么的愚蠢!”
他不想失去聿华,更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案件什么的,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此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张比他更邋遢的脸探了进来,以沙哑且慵懒的声线对他说:“打扰了,我可以进来吗?”
莫恩斯看见来人,霍地一声站了起来。“明叔?你怎么来了?”
冯天明有着一头中长发,因不常洗头而纠结成块,只得隐藏在帽子下,脸上的胡子如杂草般横生,似是已有一个月未刮,身上的衣服更似是穿了好几天,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年龄,但行为举止却依然很有冲劲。
冯天明迈步走向床尾,抽出病历表,细长的眼睛在上方扫视了一眼。”由今天开始我负责这起案件,没想到会听到你的名字……侦探社,我以为你已经结束了它。”
“因为不舍得,那里有爸爸的回忆……”莫恩斯垂下有着内疚的眼眸。”但是,我做错了,是我连累了聿华。”
私家侦探是一个很特殊的职业,可以很安全,也可以很危险,但问题是要知道进退。
“这只是一场意外罢了。”放下病历,冯天明以忧心的眼神看着他的侧脸。“被抓住的小子已经招了,他说自己做出恶作剧,怕被人抓住,所以爬上柜顶,没想到柜子失去平衡,就这样一个一个掉了下来。”
“只是恶作剧吗?”莫恩斯皱眉。
“你们是在调查哪一起案件?银沙河自杀案吗?替病人办理入院手续和调进私人病房的人是那位校长吧?!”露出了深意的微笑后,冯天明走向窗子,刷地拉开了窗帘。
阳光瞬即照亮整个病房,为白色的装潢添上几分柔和。
“明叔好厉害,果然没办法暪得过你的法眼。”莫恩斯边以手背遮掩刺目的光线,边露出了苦笑。
“当然!我可是当了十几年的警察,这是警察专业的嗅觉!”冯天明笑得连胡子都在抖动。
他绝对不会澄清,自己是听到同袍说莫凯辰曾经为这起案件奔走才知道的!
“啊……”
“我跟你说,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有不在场证据,六时至十二时都在补习社,而且有司机接送。”
莫恩斯摇了摇头,打断了冯天明的补充。“有没有凶手,凶手是谁都没关系了,我只希望聿华能够清醒过来。”
他们说过两人要分工合作联手破案,失去聿华,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心……
他的心明明有着撕裂般的痛楚,可是眼泪竟然流不出来。
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躯,冯天明推开了窗户。“是啊!怎么还不苏醒呢?叫医生进来,问清楚吧!”
寒冷的空气马上一涌而入,莫恩斯冷得牙关打颤,不马上穿外套,反而连忙拉起被单,把穿著薄毛衣的聿华紧紧地包裹着。
“明叔,这么冷!不行啊!会冷死聿华的!”莫恩斯坐在床沿上,整个人趴在病人的身上,不一会儿,怀中的人竟然开始挣扎。
“呜……好重……”被单下传出聿华虚弱的声线。
等到莫恩斯把包裹他头部的被单掀起,眼内已蒙上欣喜的水气,他以手臂擦了擦眼睛,强忍着哽咽说:“醒了、醒了!太好了!我去找医生!”
当少年的眼睛扫向窗前的始作俑者,莫恩斯已经不见踪影。
不过,他先离开也好。
“喂!”聿华半瞇起充满敌意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陌生的大叔。
“哼!”冯天明傲然地扬起下巴。
聿华却摆了摆手。“你是乞丐吗?要讨食去隔壁!去去!”
乞丐?
冯天明的额角绽出了青筋,从口袋中抽出警员证。“别装模作样了,你明明听得一清二楚!”
“啊?原来是警察。”聿华越凑越前,想看清楚上面的照片。“这上面的人是你吗?真没想长得清秀醒目,干嘛要把自己弄成这种德性?”
听到他的评论,又看见他正要伸手接过,冯天明倏然把证件收起,一把抓住了被单,使劲一扯。
他的动作很快,卷着被单的聿华来不及反应,已经咚一声,跌坐在地上。
“好痛!我是刚刚苏醒的伤者!”
“刚刚苏醒?”冯天明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病历出卖了你,你昨天已经清醒过来了,不是吗?”
“唉……”聿华缩缩脖子,露出无辜的表情,用被单卷起自己冷得打颤的躯,顺道遮掩刺目的阳光。”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他睡得像小猪一样?!看见他憔悴的模样,我不忍心唤醒他,所以请求医生让他留下来……”
“因为睡着了,所以不知道已经睡了一整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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