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放自行车的车库里取出自己那辆爱惜极好的旧车。
从高中起就伴随着他啦!
、雨衣放在后架上,把车推出来,车子上金属的凉从手心传到心底里。
适应了雾的浓度感觉到薄了些,可以看得清路了。
大院里的铁门还锁着,旁边的小门从里面栓着,看来他是最早的一个呢。
昨天夜里下过一场雨,这条街道自从车站转移了后,已经被冷落了。破损的路面没有再进行修整,粗糙的石子被挤压成一小堆,形成的洼地积满了水。邹清荷不想鞋被不经意溅出的洼水打湿,脚猛踩几下便把脚脱离踏脚板,由着轮子旋转。他骑车的技术是好的,甚至可以双手脱离龙头光用脚就可以控制自行车。那甩手一瞬间的潇洒,常引得路边年少孩童崇拜的目光。
南水县的县城是靠水的。大河从长江分支而来,一路南下蜿蜒盘旋。虽说灌溉万亩良田,造福万万民众,但水汛来时却是吓人的疯狂。年年四至七月,从长江上游奔腾而来的洪水惊吓着两岸民众脆弱的心灵。河堤年年抬高,百姓年年抢险,为了维护鱼米之乡的盛誉,这河堤高得过城墙了。(当然这里是没有城墙的,只是如此形容。的确非常高,高度超过县城内的三层楼了。)
邹清荷去学校要沿着高高的河堤走,按他正常的速度骑上四十多分钟然后拐下堤冲入公路,经过乡镇,再沿着石子铺的乡间路骑上十分钟就到了。
邹清荷的家在城西,县城并不大,到城东的河堤骑车只要几分钟。
县城的人并不习惯早起,这个时辰,整座城是静寂的。
在灰白的亮光与未散的雾气下,任何的颜色都是浊灰的浑。
邹清荷突然想打破这份冷寂,按响着车铃不放,一路清脆:“叮叮当当”
细风随着车速扩大风劲,刮着脸硬硬地痛。嘴唇干枯,这风吹来,有裂开的血味。面上的皮肤不用说可以揭开一层皮屑。
河堤上的路铺有卵石,自行车在上面行走是吃力的。边处的泥土上自动的长满了超过脚背的杂草,虽没有积水,却是泡软了的泥。一路踩过必有深深的车痕,会弄脏不锈钢的内架。邹清荷今天不想擦车,今天有他喜爱的化学实验。他骑在卵石路上,这样很容易摩擦轮胎,换外胎是需要钱的,他最缺的就是钱。但有时,一时的选择也说不上对与错。
这车很旧了,车胎也有蛮长的时间没有换过。邹清荷的个子长高了些,体重自然也增加了。自行车被压得“嘎吱、嘎吱”响。
清晨的河堤是寂寞的。
天光的可视度越来越高,前头的路面清晰可见,只有被雾气笼罩的河面依旧浊得一片灰茫,到了这个季节,大河里的水位只剩得水汛期三分之一的位置,这河堤便是高高耸立的坝。
“咻”的一声,后轮胎报废了。
下了车,邹清荷非常懊恼,一半的路程还不到呢!这河堤上自然没有修自行车的人,要推着车到学校……红军长征也不过如此吧?
走了长长的一段路,身体内部发热与外面的冷空气摩擦着他的神经。
“哎。”除了叹息似乎也没别的法子了。
正在这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拖拉机的“隆隆”声。
大喜!
他人与车横摆在路中。
拖拉机不愉快地停下了。“做什么呢。”是位中年汉子,长年的劳作有些早衰的白发。
“大叔,求求您带我一程,不然赶不上上学。”邹清荷热情地陪笑道。
中年汉子斜眼看他。“你不是有车么?”
“车胎破了,求您啦。”
“上来吧。”
邹清荷在习惯拖拉机的节奏后,眼睛才有空闲。除了雾周围并没有多的东西可瞧。第一次坐拖拉机啊,真难受!
柳下溪在梦里悠哉着,却被床头的电话惊扰了。
那对他来说是好久的旧梦了。梦里头他刚进警校与室友林小洛、胡光荣、季佳一起吃着胡光荣从老家带来的花生。自家生产的,粒粒饱满,多是一壳三颗仁,香着呐。
“警察的制服特牛。”季佳爱吹爱显,他说他是喜欢上制服才考警校的。以柳下溪的判断季佳并没有说真话。老实的胡光荣是纯粹崇拜“人民公仆”这一光辉形象。至于林小洛那是警察世家,进入警校是预定的。至于柳下溪,是被《福尔摩斯办案集》给骗进来的。中国的侦探存活于公安部门,这年代还没有私家侦探这一学说,想做名侦探只有进入警校,当一名刑警。
来到这陌生的小县城已经有二个月了,现实与理想天差地远。
抓抓小偷劝劝架,喝点小酒打打牌。白天骑着摩托兜兜风,晚上突击录像厅扫扫黄。这里的时间是缓慢的,如同坐船来时见到的这条大河,死水般的没有生气。
柳下溪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准确地拿起话筒:“喂。”
“十五分钟之内到局子里集合!岔河口乡发生命案了。”是刑侦大队长汪集成的大嗓门,吼得耳朵山响,跟发生地震似的。
柳下溪半眯的眼立即睁得老大,掀被而起。兴奋啊!紧张啊!连扣子都扣不稳。
甚至连被子也没有来得及铺好(其实是懒得铺,反正自己一个人住)。
出了门才发觉还是穿着拖鞋,重新整理出门,几扇门同时打开了。同事呢,笑着点点头。本地人的他们对他多少有些生疏。他不爱多说话,本地土语听不太懂。见了面,最多笑笑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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