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史尽力压抑感情的涟漪淡淡回答,用黑体字表示『白石弘毅律师事务所』的玻璃双门,恰在此时被打开。
事务所的负责人白石,神情疲惫地走进屋内。从昨晚出去见委托人后,现在才回到办公室。
无需多问,他也猜得出紧急传召白石的一定是东原。
瞥见白石接起晚上九点多直接打到自己手机的电话,还表情凝重地说要马上赶过去,贵史心头便升起一股不祥预感。上网查看即使新闻,有一条最新报导说新宿发生枪击事件。虽然没有详细内容,但他立刻猜到肯定跟这通电话有关。能让白石二话不说赶去处理的麻烦,大致都跟东原脱不了干系。
看来东原这次又从警方手下逃脱,躲过法律的制裁了。
接到东原突然打来的电话,又看到白石回事务所,贵史总算卸下心头大石。
就在松口气的瞬间,他愕然呆了一下。
为什么我要为东原的事提心吊胆、患得患失?把这种无恶不作的恶棍关进牢里,尝尝自由被剥夺的滋味,也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不是凡事都能任他为所欲为。……一方面这么想,一方面又矛盾地希望东原不要被抓、不要逞强受伤。就算再蛮横再傲慢都无所谓,只要那个目中无人却又让人无法抗拒的男人,能像现在这样一直留在自己身旁就好。
他无法驾驭自己的心。
每当那个人出事,他就会陷入迷惘和困惑,分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经意对上白石投来的视线,一手拿着手机的贵史点头表示『您辛苦了』。白石也颔首以对。观察入微的犀利双眸一瞬间微微眯起,但贵史被东原的声音占据了注意力,无暇深思背后的含意。
『待会儿到老地方见面。』
「不行,我还有事情要做……!」
『白石说过,你今晚已经可以回家了。』
东原不容置喙地径自决定后挂断电话,似乎不打算给贵史反驳的余地。
贵史哑口无言地阖上断绝通讯的手机,想到东原一意孤行的霸道行径渐渐火冒三丈。
那个男人总是如此。
即使十天半月音讯全无,东原对他仍是一贯的态度,连一句『好久不见』或是『最近过得好不好』之类的社交辞令都吝于施舍。
自以为是又唯我独尊,是个生性凉薄的男人。
今晚之所以约他出来见面,只是为了心烦气躁想发泄一下情绪罢了。
为了枪击事件和警方周旋了整整一天,想必把那个男人闷出一肚子火吧。贵史随便都猜得到,即使表面上和平常一样冷傲自制,但东原内心一定暴跳如雷了。
而镇压怒气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找个人上床一逞shòu_yù。
东原挑上他,仅仅是为了这个目的,没有其它的含意。所以从不跟他多说半个字,也从不征询他的意见。说简单确实也再简单不过。对方表现得这么直白,让他连感慨都无从感慨。
深深的叹息脱口而出。
「怎么了?是不是跟客户发生什么纠纷?」
冷不防地白石如此问起。
贵史这才如梦初醒,为自己一时忘记身旁还有人在而狼狈不已。
站在办公桌低矮隔板另一侧的白石,向贵史投以探索般的视线。体格挺拔的白石年纪不过三十二、三岁,却有着一双睿智而世故的眼睛。被那双锐利眼睛如影随形地盯住,贵史既心慌又愧疚。
当初若不是白石派他送档给东原,他也不会和东原结下这段孽缘。
这半年来,自己不但私下和白石也很熟悉的男人维持着yín_luàn悖德的性关系,甚至被调教得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这事若被白石知道,他不晓得要拿什么脸面对白石。从一开始,白石就再三暗示那个男人很危险,叫自己小心为妙,他却依然一头栽进东原手掌心。而且还在初次见面的那一晚。
「没事,我没什么。」
贵史努力维持平静,好不容易才能直视白石的眼睛如此回答。
此时一旦躲开视线,谎言自然会被揭穿。白石那双透彻的慧眼,有时会让贵史坐立难安,总觉得会被他看穿心思,感觉无所遁形而方寸大乱。也难怪和白石打过官司的检察官或检方证人,甚至委托人都说,白石的目光仿佛能彻底揭露人心,教人心惊胆战。坦白说,贵史决定下个月五号辞职,也是因为没有勇气再隐瞒白石继续和东原牵扯下去。就算事迹败露了,他也不认为白石会轻蔑或怪罪自己,但贵史不想再让白石为他担心,更不希望有个万一把事务所一起拖下水。这也算是报答白石的知遇之恩吧。
听贵史说没事,白石又若有所思盯了他的脸孔一会儿,才说『没事就算了』,转身回到自己窗边的座位。
「待到这么晚辛苦你了,你先回家休息吧。」
拉出办公椅一屁股坐下后,白石一如东原所料这么对他说。
贵史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居高临下和白石远远相望。
「这、这不太好吧……?」
声音不自觉地沙哑。
「没关系,反正也没有紧急事务需要马上处理。」
白石将座椅旋转一百八十度,面向拉起百叶窗的窗口。窗外是五光十色的都会夜景。
从十二楼的事务所向外俯瞰的景色,和东原与他幽会常去的旅馆所见到的夜景非常相似。
想到这里,一道淫靡的电流窜过贵史体内,让他浑身战栗。
「对不起,那我先走了。」
贵史克制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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