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笑了一笑,伸手拽住张起灵手臂一拉,与他一同站起,动手收拾火堆旁的行李。
胖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手腕间相连的长索,但笑不语。
吴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问道:“你笑什么呢?”
胖子大笑道:“我笑那月老忒不长眼,小吴你家里娘子还未娶得一房,倒是先和张道长牵上红线了。”
无端端被他说中心事,吴邪登时涨红了脸颊,跳着脚大骂胖子不积口德。反观张起灵却是闻若未闻,低着头将火堆熄了,拾起地上的行囊背在背上。
走了大半天之后,三人出了陇山,踏上前往华亭县城的官道。
张起灵似乎已经放弃了独自一人离开的打算,一路上都表现得异常乖顺。鉴于官道上人来人往,两人一直锁着颇多怪异,吴邪便将他腕上手铐解开,然而毕竟还是不能放心,始终与张起灵寸步不离,生怕他再次不告而别。
下了山走了不足数里,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三人便商议着到前面的驿站过上一夜。虽说吴邪此时已无实权,但终究仍是四品官身,起居八座,便是名镇上州的太守,见面之时也要分庭抗议,何况这小小县城中的驿丁,自是有求必应,唯恐怠慢。
吴邪与张起灵依旧共住一间上房,正在打点行囊之时,忽然听到隔壁房中传来一阵大声喧哗。一个操着古怪口音的男子声若洪钟地说道:“你们这些汉人真是有眼不识活佛,佛爷我可是吐蕃国师,为两国之间少造杀孽不远千里来觐见中朝极乐天子,你们却当我是化外野人。一路东来,州府官员对我冷淡也就罢了,连你一个小小驿丁也敢忤逆佛爷,真是可恶。徒儿,将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子拿下,带着我的名帖一并送与官府,好好地打上一顿板子。”
他虽说得凶恶,那驿丁却丝毫不怕,不咸不淡地应道:“这位佛爷且息怒,近年以来吐蕃与本朝交战不息,华亭当属西北转运要冲,知县大人每日忙得茶饭不接,怠慢贵使小人也无法可想。更兼近日以来已捕到吐蕃来的间者十数人,都已被号令枭首挂在城门以外。当次尴尬时刻,知县大人自是要避嫌,一应所需之物,华亭地属偏仄也无力备齐,还请贵使明日起身,前往通衢大县讨要。”
那自称是吐蕃使者的男子不由大怒,连声疾喝了几个“你”字,语速越说越快,竟是气得语不成调,更为难懂,又夹杂了不少番邦土语,令人听得一头雾水。
吴邪心中一动,忙唤门外驿丁进来,问他隔壁屋中住的是什么人。
驿丁回道:“且告大人知,昨日县衙里着人送过来一个番僧,好生无礼。若不是县衙中人交代要好生看管,谁愿去理他?那番僧一身腥膻味,又来自敌国,还老是挑三拣四,驿令大哥没奈何,只好亲自看管。”
吴邪略一颔首道:“某有数事不解,劳烦你请驿令过来叙话。”
那驿丁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驿令便敲门进来,与吴邪见礼之后,毕恭毕敬地问道:“安抚使大人唤职下来有何见教?”
吴邪微微一笑,温言道:“某已卸职林下,但呼某本名即可。”
那驿令神色端谨道:“不敢,大人先后血战数年,有大功于生民,又是简在帝心,虽一时丁忧,来日必将登阁入相,下曹浊吏岂敢无礼?”
吴邪也不再坚持,只问道:“方才听到隔壁似有吐蕃使者,某久离枢要,不知其中产生如何变化,吐蕃竟有使者觐见,若非机密,还望足下不吝相告。”
驿令答道:“这也不是什么机密,说来倒是好笑。昨日县衙中着人送来番僧及其随从两人,说是自西凉一路递解过来,自称是吐蕃国师,来觐见当今天子的使者,身上却只有一份假冒的国书,然则此人确是吐蕃不假,因其身份尴尬,故而一路着人看守,递解入朝。这番僧却好不识趣,听说一路只要经州过县,必要拜访当地主官,还诸多蛮横要求,浑不知自己处境。”
吴邪点了点头,又问:“可否招他过来一叙?”
“这……”那驿令面露难色,“番邦蛮子不知礼仪,恐冲撞了大人……”
吴邪摆手道:“不妨事,你只管请他来。”
那驿令犹豫片刻,终是不敢违了吴邪的意思,退出门去请那番僧。
待那驿令一走,吴邪立刻转头看向张起灵道:“中原三面受敌,大名府一路你是主帅,升龙府中尊师坐镇,不曾听闻万奴王身边再有其他可用之人,想必他本人就在吐蕃无错吧?”
这回张起灵倒也痛快,略一点头表示肯定。
吴邪心中有了计较,也不再言语,静待那番僧过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光景,那番僧方才在驿丁的引领下,带着两个从者施施然推门而入。但见此人五旬上下,满脸横肉,一身披挂倒是富丽堂皇,怕有不下几十斤。
吴邪心中暗想:“此人身挂诸多累赘还能走得这般轻巧,想必武功不差。”
那番僧双手合十,向吴邪躬身一礼道:“小公子有礼。”
边上驿丁倏然色变,喝道:“无礼番僧,这是西南安抚使吴大人,今番寻你来叙话,岂可唐突?”
那番僧一闻此言,脸上神情一肃,回头用吐蕃话对两名从者喊了句什么,只见从者自包袱里取出一个木匣,膝行向前递到吴邪面前打开,竟是一尊纯金佛像。
那番僧又对吴邪道:“小小礼物,且为吴大人祝寿。”
吴邪虽为官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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