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对于与沈琼华同去扬州生了些悔意——这人身形姿貌,音笑怒骂,样样蛊惑人心。
温言单手稳住东看西顾的沈琼华,“躲什么?”
“行走江湖,当避则避。”
“不一定是前往琅嬛阁的人。”
“选了这样隐蔽的路来走,夜雨冷寒也要赶路,多半与此事相关。”
温言明了他的心思,大概实在是怕会再遇见那狂刀客一样的江湖人吧。见他仍是心心念念要躲起来,温言只得亮了手中的火折子,引着他看了看这屋子——小小一间,一眼看过去便看尽了,无处可藏无处可匿。此时出门,只怕会和对方人马碰个正着。
两人靠得极近,沈琼华颓靡着撞了撞温言的肩头。
温言拍拍他的背,淡淡道,“退无可退。你身具毒物,我手握利剑,见机行事吧。”
沈琼华听得“利剑”二字,立刻探手解了温言的太阿,在那队人马进来的一刻堪堪藏好。
温言未及细问,为数九人的一方已踹开木板门进了屋子。映着火折子的微亮,几人形状倒叫温言和沈琼华一惊——
满身血迹,狼狈不堪,其中一人更是半面覆着可怖紫痕,气若游丝。
沈琼华怔愣着,这样还要前去扬州,真是意志不可转移。
“你们是什么人!”
这一声喝问惊得沈琼华回了神,他向着温言贴近了些,语出惊人道,“我们私奔出来的······”
温言向来容容淡敛,听了这话也是心中颤了颤,面上流露出几许讶然。沈琼华见此,眼疾手快地抚上温言的半面脸颊遮去那几人的探看,叹道,“是我累了公子了。”
此行人也是愣了下,男鸳鸯?
嘶哑难抑的咳声响起,那些人也不去深究眼前的两人,疾声指使沈琼华与温言,“掌灯!”
温言低了眉眼看着沈琼华。
沈琼华叫他看得心虚,“我我我去找找灯盏。”
匆匆转身,转看一圈也没看见半盏灯台,沈琼华只好升上一堆火。
抓了把枯朽的木凳砸散了堆在一起,扫了一簇干草在手里,沈琼华蹲着愣了愣——火折子在······
自沈琼华身后递来一支火折子。
温言微微俯着身,胸口几乎要贴上沈琼华的背。
未曾紧贴,仍觉灼热。
沈琼华咽了咽口水,颤着手去接火折子。温言扬了扬避开他的手,直去点了沈琼华另一手的干草。沈琼华一瞬惊觉自己面颊发烫。
不过是为了避险逢场作戏,怎么现今这样不自在了,许是、许是因了自己心中那份心思的缘故吧。
温言见他一副神魂不在的模样,轻叹一声,另一手便握住了沈琼华执着燃灼干草的手腕,引去了地上那堆枯木。
“仔细手。”
气息轻微,惹得沈琼华耳根温热。
暖火很快升腾起来,那几人便抬着那伤重的人围在了火堆旁。沈琼华卸了半边木桌燃了另一堆火与温言围坐。
“怎么有匹马!”
火光渐起,众人便看见了贴在一侧角落里的逐影。
沈琼华应道,“是我们的马,半路捡来的,脑子有些问题,脾气大得很。”
逐影扬着蹄子,几乎是要发疯。
为首的人点点头,惊叹,“当真不小的脾气。”
“它总是要跟着我与公子,赶出去便要撞毁这草屋子。”
“······那便在这待着吧。”
内间亮堂了些,那几人将眼前的两人打量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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