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同为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却大是不同。若周贵妃也想与这新皇子联手,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元春本想再多探听些消息、一切筹谋妥当再行事,得了这消息后顿时按捺不住。心道富贵险中求,有时错过一时便要懊悔一世。一咬牙,直接找上了皇子。
换着借口接近了几次后,元春打量新皇子为人,觉得有三四分可行。便借着某次宫宴,私下离席,半含半露地同皇子吐露了自己的意思。
她原以为皇子说不定托辞婉拒,至不济也要拖延几日,好生考虑。却不承想,听罢她那席与他一见如故,满心将他当亲生儿子似的疼,愿意以后扶持他的话儿之后,新皇子只愣了一愣,当场就点了头:“娘娘此意甚合儿臣心意。实不相瞒,儿臣亦久慕娘娘慈爱温柔,巴不得有您这样一位母亲。自今往后,儿臣便将您当做亲生母亲来孝敬。”
一席话说得元春眉开眼笑。虽有些奇怪他为何答应得如此痛快,但转念想到新皇子不知身世,自幼长在民间,初入深宫被富贵迷了眼、轻信了自己许下的好处,也未可知。遂心安理得起来,又对他吹嘘了一番将来的锦绣前程,直到抱琴再三提醒时辰耽误得太久、恐众人起疑,方依依不舍地回席。
大事既定,元春心怀大畅,不由忘形多吃了几杯。离席时不胜酒力,便先在亭下歇着,让宫娥回殿抬了软毡抬轿来接自己。
醉眼朦胧间,看见新皇子尾在皇帝身后往上书房的方向走去,元春顿时更加高兴:皇帝频频召见新皇子,显然是对他满意到了极点。加上皇帝年岁已高,纵然老树开花再得子嗣,也是年幼不知性情。将来这九五至尊之位,必是要着落在新皇子身上!自己可得抓紧了时间,再将母亲召进宫来,让她捎话儿给父亲,尽早在朝会上提议立太子一事。贾家一旦有了这份从龙之功,将来定能显赫已极,位极人臣!
想到将来的荣华,元春不禁咯咯笑出了声,配着脸上的酒晕,一副醉得不清的模样。
酒意冲头,她并没发现,新皇子拱肩缩背,头低得跟个奴才似地随在皇帝身后,皇帝亦是习以为常,二人全无人前父慈子孝的模样。
当天晚上,元春就急不可耐地差人给王夫人递了口信儿。待到第二天下午,元春的密信已由王夫人的手,呈在了贾政案头。读罢密信,贾政一时激动得摇摇欲坠,倒唬了小厮一跳,以为家主人新添了什么病症,连忙说要请大夫来。
将添乱帮倒忙的小厮轰出去后,贾政掩上门,激动得在房里大步转了几圈。本想给几个素日亲厚交好的同僚传信,找他们一起商量进言立储之事。
但刚提起笔,却又搁下了。因想到此事几乎是板上钉钉,三个指头捏螺蛳壳,稳当得不能再稳当,又何必透信给别人、平白分去了自己的功劳?倒不如单由自己进言,将来新皇登位,也只记自己的首功。
打定主意,他立即找了一个善卜的清客来翻黄历。查得五日后乃是吉日,只要诚心求祷,必有所报,贾政越发喜之不尽,吩咐小厮道:“从今日起,我宿在书房,不见外客。每日斋戒沐浴,焚香祷祝。”
事干重大,贾政未对任何人提起原因,倒招来许多猜测。有说他嫌宝玉不上进、贾环上不得台面,想再求个儿子的;有说因近来元春升了贵妃,上门攀关系的人太多他想找借口躲清静的;最离奇的是说,元春升位之事乃是他找人做了法事,现在应验了,自然要还愿。
种种流言,贾政一概不知。只戒了荤腥断了女色,心急火燎地等着吉日到来。好容易等到了吉日,比往日更早了一个更次起床,天不亮就在金銮殿外侯着。
早朝开始,摸着费尽心思写就的折子,他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待几位重臣禀过要事,皇帝依例询问可还有奏章时,贾政深深吸了一口气,出列行礼:“启禀陛下,臣有本奏。自来帝业乃江山根本,历代惯例,陛下当立储君,以定天下之心。如今天佑皇子回宫,正是本朝之幸。恳请陛下依祖宗例制,立皇子为太子。”
此言一出,顿时人人侧目,殿内有人小声交头接耳。
有些想到这层、却没贾政动作快的,不免羡慕;有些老谋深算,决定暂作壁上观的,则是紧盯皇帝的反应;那些以前死心塌地拥护北静王、如今却各怀心思的,未免神情各异。
难得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贾政却没半分得意,甚至连先前的激动也在慢慢消褪:皇帝并未像他想像的那样表示赞同,反而面无表情,目光游弋,倒反像是在观察臣子们的表情。
见状,贾政不免心里打鼓。但事已至此,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请奏。刚说了一个“微臣”,却被北静王打断:“陛下,臣亦有要事禀奏,正干系到这位新立的皇子。”
贾政还以为北静王想抢功,不免对他怒目而视。孰料,北静王一开口便是言惊四座:“微臣以为,皇子身份尚且存疑,不宜过早交付江山神器。”
“你说什么?”皇帝顿时表情微变。
北静王不知皇帝正恨他多事,还以为是在鼓励自己讲下去,遂不慌不忙,将自己近来查到的证据讲了出来:“微臣府内有一家丁,恰是皇子所居之县城出身。陛下认回皇子时,他正好回家探亲。归来听说这桩奇事后,他连说不可能。因该地情势特殊,整个城中只有四个大姓家族,亦无外姓之人居住。而皇子从前所用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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