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刹那,探月的眼中蓦地露出杀意,然后突然双手结印,最后一句咒文几乎是戳着雪猫的脸过去:“十方阎罗,疾!”
雪猫只是略略一偏脑袋,符咒便擦着她的脸打到三丈开外的墙上。顿时那墙纸焦卷,墙灰如雪片似纷纷落地。
“妈妈何必如此心急,”雪猫低声道,“现在杀了我,毕竟也没有什么好处。”
探月又是一阵大笑,这次几乎笑出了眼泪。笑完了,她重重往后一仰一靠,闭着眼睛道:“我到底是老了。这么近也会打偏。雪猫,你学长进了。”
雪猫什么话也不说,款款站起身,拂袖走下厅堂。探月看着她修长婀娜的背影,狠狠咬着手指,似乎想一口把这个在自己手下卖了三十多年命的养女吃下去。
“这次去洛阳,静湘跟有梅还有微生童一起。”探月忽然在她身后这么说道。
雪猫听到这话,微微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来。
“凈玉呢?”
“我让她留在断月门。”探月眯着眼睛,得意地看着她。
雪猫娇媚的脸依然平静,然探月看得出,她那双略挑的眸子后面少见地微微地有了些愠怒。
“怎么?”探月挑衅似地,“你不是从未有把她放在心上么?难道不是正如我所知,那孩子只是你的一枚棋子而已?”
“您放心,”雪猫沉沉地道,“我一定会杀了您。”
说罢,傲然昂着头走出探月阁,雪白的道袍飘摇着如同一面张扬的旗帜。
丝毫不理会身后探月歇斯底里般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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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是什么?”凈玉看着药房左边角落里一个密封的黑色小柜子,好奇地想要伸手去碰。
裴惜连忙一巴掌把她的手打开,嗔责道:“小师姐!有梅师伯让我们来看着药房,不是进来打探军情的。”
凈玉不情愿地缩回了手,心里却仍是好奇,盯着那小柜子不放。
那小柜子周围一股香气萦绕,隐隐有着说不出的光彩。凈玉虽然功力尚浅,也能觉出那小小的一个角落里真气外溢,深藏不发。
“那到底是什么?”凈玉忍不住,贴着裴惜的耳朵,悄悄地问。
裴惜一扭头,不搭理她。谁知凈玉忽然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气,痒得她哎哟一声,连连倒退。
“告诉我,”凈玉一把把她的手扭住,“你们这些人从来这样,门里有什么事情,有什么宝贝,从来不跟我说,整天把我当个外人似的。”
裴惜的手劲比不过凈玉,挣扎不开,只有告饶:“小师姐,我告诉你了,你可别跟别人说。”
凈玉看了一眼身后默默不语一心捣药的秦月珠,不悦地道:“那,月珠也是知道的了?”
“知道。”秦月珠头也没抬,继续做手里的事情。这个异域女童面容姣好,一双天生的灰蓝色眼珠,像极了她的师傅高小枫。
凈玉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继续抓着裴惜的手猛摇:“你看吧,你们都知道,就只瞒着我一个。”
裴惜被她摇得告饶,只好说:“小师姐,你放了我。这药是断月门的禁药,当初是大师伯亲手调制的,名字叫做软香烈,因为药性诡异阴婉,我们私底下又叫它温柔毒蝎。”
凈玉被这名字唬了一跳。“什么毒蝎?”
裴惜连忙竖起手指叫她噤声。“这药药性太邪,我们都不敢提起的。若服药者体质与此药相合,则有医白骨,肉死人之效,若不合,则服者立毙,绝无生还可能。但此药秉性诡异,如不亲身试药,无法得知相合与否。而且即使有相合者,体质一俟改变,也会使药效发生变化,可谓是百药中最乖戾诡异。所以探月大人亲自将此药定为断月门的禁药,绝不能轻易施用。”
“不做药,便要做毒?”凈玉听了这话,身上不禁一个寒噤。
“你别在外面说,可要记得了。”裴惜道,“外面没有人知道断月门里有这种东西。”
“禁药。”秦月珠一面捣药,一面看着凈玉说道。
凈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存放着禁药的小柜子,两个师妹说的话,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小师姐,”裴惜见她出了神,推了推她。“静湘师伯上次借了这里的一本千金方,里头有我正调的这个方子,我怕我是忘了些什么,你帮我拿回来看看。”
凈玉答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那柜子。
静湘阁在断月门深处,与雪猫的住处一在东一在西,遥遥相对。
凈玉推开门进去,径直到书柜里翻找。与其它小弟子一样,她一向起卧都是在师父内室外面的厅里,从不进师父的房间。静湘出门时,那内室从来都是上锁的。
可今天,那门第一次开了一道缝。
凈玉大惑不然。她以为是师父回来拿东西,便走近了试探着叫了一声:“静湘师父?”
没有人答应。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一推,吱呀一声,那门竟然开了。
这是凈玉头一次进静湘的房间。屋里空无一人,陈设非常简单,但极雅致。一张挂了帐幔的柔软的大床,旁边是整齐地放了妆奁的梳妆台。墙上挂了一副美人图,凈玉一眼认出,画上端坐的女子正是静湘师父。那画上还用劲秀的笔法题了一首诗:
花枝乱紫烟,月影重楼台。
静姝谁得似,香是玉人来。
落款:顾清风。
凈玉慢慢走过去,打量着这幅画。画上的日期掐指一算,已是十六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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