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很凉,浸透了贴在这城市上的薄雾,一切变得清晰明了起来。黑暗中上海依旧发着光,尤其是朱进的私人城堡妙巴黎舞厅,灯光连着天光云影永不消散,上海帮与江浙帮都看不懂这位异军突起的黑马,于是,一时间,朱进身上的光芒倒比妙巴黎的还要强烈些了。他们的猜测不无几分道理,朱进的爷爷是个俄罗斯人,所以他眉眼的轮廓较常人深些,鼻子也很挺直,仔细看倒也像个混血儿,不过他不是混血王子,而是带着全世界冒险基因的赌徒。
赌徒跌进了冒险家的乐园。
我依稀记得上海新客站人如潮涌,熙熙攘攘的人群多扛着大包小包,肩挑一根扁担前后系三两个硕大的麻袋,一转身就跟俩流星锤似的横扫千军。前方是宽阔的大马路,来往汽车多得教人眼花缭乱,人群从广场朝四面八方的马路散开,逐渐消散在这座城市里。那个景象仿佛就在昨天。现在,令人眼花缭乱的是踩着高跟鞋的漂亮舞女,他们朝着各位老板四面八方散开,我和朱进依旧站在那里。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形形色色的女郎们从我脚底下散开,有说有笑,消失在远方的夜幕中。“一定是喝多了……”
我揉了揉眼睛,月色温柔。
“阿平。”
回头看见朱进朝我走来。我忍不住蹙眉打量起他来,他变了很多,赌徒搏到了一副同花顺,赢了一副新的面孔。
“结束了。他们走得差不多了。”
“嗯。你今天睡在哪里?”
“福源里。”
还是福源里,那个逼仄潮湿的石库门亭子间。无论如何,朱进每晚都会睡去那里,那里是他梦开始的地方,老房楼梯的尽头有他的远大前程。
“上海!上海!上海!”朱进气得往丁予涵脑袋上连拍三下,“你他妈的买个票都能买成上海的!能指望你办什么事儿!”
“哎哟,哥,哥,疼。”丁予涵抱着脑袋眼泪汪汪,也不敢顶嘴。
他们这一路旅途颠簸,车厢被塞得满满当当根本打不开门,阿平跟小丁先一个个爬进去,朱进再将行李一样样递进去,最后翻窗上车。等挤上了火车抽空一看票:买错了。“你他妈脑子里进猪了啊你?!”朱进越想越气,忍不住又补了一巴掌。
旁边阿平帮衬着说话:“行了,埋怨他两句得了,来都来了,上海就上海吧,也没什么不好的。”他说完提了提沉重的包袱,抬头往前看去。上海新客站人如潮涌,熙熙攘攘的人群多扛着大包小包,肩挑一根扁担前后系三两个硕大的麻袋,一转身就跟俩流星锤似的横扫千军。前方是宽阔的大马路,来往汽车多得教人眼花缭乱,人群从广场朝四面八方的马路散开,逐渐消散在这座城市里。
“哥,我们往哪儿走啊?”丁予涵吸了吸鼻子,非常犯怵。
朱进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这就是别人口中的大上海,他在黑白电视机里看到的上海滩。
“阿进,我们先找个地方住吧。”阿平推推他,感情这大个子是傻了?
正当三人无措之际,一个举着招待所牌子的中年妇女朝他们凑了过去:“大哥,招待所去不?一晚上40,这块最便宜的招待所了。”
“40?!你抢钱吧你!走走走。”
“哎大兄弟,寰球招待所,牌子的,好吧?保管你住的舒服。”
阿平没有理睬那个女人,朝兄弟使了使眼色径直往前走。女的故作为难追上去跟他们讲价:“好了好了,30块钱,不能再便宜了,有热水有电,再也找不到了。”
丁予涵回头朝她望了望,被朱进一把拉去身边。
“20块!可以了吧?!大哥真的不能再少了!20块一个走不走,不走算了。”
朱进放慢脚步,也故作为难朝那位大姐道:“我给你10块一个大间,走不走,不走算了。”大姐惊了,她这辈子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直接回了一句:“好的。跟我走吧。”在一旁的阿平简直要给他们俩磕头,这你来我往戏里戏外那劲儿,不去北影可惜了。
中年妇女带他们仨去了招待所。招待所果不其然离火车站很近,这意味着环境简直不堪入目:地板油腻发黑,所谓的热水是一个公共浴室,房间里倒是有电,上下铺加起来一共四张床,床底三两只袜子隐约可见,沾满了灰尘。而这样一个简单的招待所对他们三人来说似乎已能解燃眉之急。朱进放下行李安慰兄弟:“出来打工的,条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嗯,城里条件再差也比村子里的好。”丁予涵坐上床,从怀里掏出个小镜子照照,拨弄头发。“成天搞你个jī_bā毛。”朱进没好气骂了一句,小丁噘噘嘴,没理他,只问阿平:“阿平哥,我们上哪儿找工作?”平益呻吟一声,疲惫地倒在狭窄的高低床上不动弹。
朱进也累。长途火车这么坐一趟骨头都散了。然而他们三与其他进城的兄弟不同,什么路子都没有,贸贸然买错三张车票就来了大上海,若不抓紧找工作,可能没个一两星期就得灰头土脸回家。“阿平,你上海地图拿了没有。”
“在牛仔包里。”平益懒懒应了一声。
朱进翻出地图开始学习,边看边问他们俩:“你们想做什么?建筑工地?工厂?还是卖羊肉串啊?”
丁予涵想都没想:“我要当歌手。”
“拉jī_bā倒吧你,你就是在庄稼地里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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