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其他的去处,便又去温惜花的酒楼赖了几天,什么事也不做,只懒洋洋地想。
活像是酒肉堆出来的登徒子一个,不仅好色,还好财。
温惜花依旧是那个八面玲珑的酒楼老板,是那个俊俏的贵公子。每晚夜色沉沉,他总要往楼下看了又看,希望大哥哪天能回来。
我们与大哥相识的时间十分许久,只是大部分时候我都看不到他。他是流浪天涯的浪子,兄弟是他的兄弟,但也不过人生过客,从来不是全部。
唯一一次大哥回来,他背着那把快要生锈的大刀,浑身是血地瘫在温惜花怀里。
他受伤了,他回到这里,他伤好了,他浪迹天涯。
从来如此,也没有谁能挽留和阻止。
我想温惜花和秋娘一直在这里等待大哥,等的也许不是那个人,而是自己这辈子的痴情。
我神不守舍地在温惜花的酒楼里待着,每日便是幽幽望着楼外,言语更加少了。
那模样活比温惜花日日等着大哥还要显得憔悴。也许是因为从小锦衣玉食,所以明明只是这点小事,也要显得要死不活,心痛断肠的。
不过强一点的是我性子向来较静,所以也不会大哭大喊告诉所有人我很悲伤。
最重要的是,这么做会被温惜花赶出去。
此刻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夕阳仍旧是那般十分温柔隐约,甚至含着几分浪漫的模样。
如此,便给天地间一切事物镀了金。但这金色并不显得十分锐利,而是模糊了边缘的温暖感觉。
我在花楼中静静伫立着,很享受地看着黄昏中的一切。
温惜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身旁,同我一起看黄昏。
“你总是爱看这些东西,日出,黄昏,和夜晚的灯火。但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觉得它们有什么好看。”他说着,语气十分平常,好像只是与我平常闲聊而已。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再美的风景,天天看,日日看,看的时间久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好了。”
“风景如此,人也如此。”他说,有点慨叹的味道。眉目也在黄昏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有点历经沧桑的味道。
“但是求而不得的时候,即便是天天相见,也不觉得满足。你也如此,我也如此。”我说,一袭白衣的身影突然好像穿过许多日的时光,乘着风涉水而来。让我莫名想到一句诗。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如果真当能厮守,对方也真心实意地愿意与你在一起,时间长了就真当会腻吗?”我说,同时想象着那番情形。若真当能被接受,别说天长地久,就算只有一日两日,我也愿付出所有。
“我不知……因为他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也许回来了立刻就走。我没有机会也没有可能,说长相厮守。”温惜花缓缓说着,面上依旧是温柔至极,动人至极的笑。但却无端带着苦涩。
是啊,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何又要做那么多设想?
这些难道不是白日做梦?
窗外弯月渐渐升起来了,浮在原本漆黑的天空,放射出遥远的清辉。只能再离月亮很远的地方,看到疏漏的星辰。有几分孤单零落的味道。
然而这夜空下,万家灯火渐渐通明起来。街上也热闹起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今日怎么这般热闹?”我问,热闹心又起,一扫将才的忧郁伤身的模样。双眼放光的看着楼下。
“少淮,你还是个小孩子啊。我们兄弟三个,大哥日日见不着游历四方。但他武功高强,所以无须担心,我不必说。倒是你,小孩子心性,天生爱玩爱闹。以后你要离了我出去,我真是担心会被哪些歹人掳走,吃些暗亏。”温惜花在身旁絮絮叨叨地说,我有些漫不经意地听着,只是双眼紧望着楼下。
“你不要担心,像我这样的,多吃些亏就长记性了。”我说,同时笑起来。
“小花,我想下去玩。你和我一起去吗?”我说,同时双眼放光的看着他。
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你自个儿去吧,早些回来,玩的开心点。”
“嗯。”
街面其实十分宽阔,容得下好几辆马车并行。今晚街道两旁全是流光溢彩,灯笼高挂,食车吃担也如雨后春笋般涌了出来,在路旁不时吆喝着。
街道两旁的酒馆旅店也亮起了灯光。身姿窈窕的歌女们从高楼露出半边姣好的脸庞,软软的歌声遥遥地飘了过来。
花灯,锣鼓和软轿,也纷纷出动。
我摇着扇子,漫不经心地边走边看,却并不觉得十分欢喜。
看到前方有一个卖扇子的姑娘,生的唇红齿白,乌发如墨,又声儿软软地呼喊着,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慢慢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看车担上这一把把张开的扇子。仕女图,山水图,纯字等等。又摸了摸扇面,并不是什么非常好或者非常值钱的扇子。
我笑了笑,抬起头说:“这些扇子都是姑娘自己做的吗?”
姑娘微微低了头,似怯非怯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脆生生的,真教人心动。
“都是小女的拙作,还望公子不要嫌弃。”她说。
我有些懒洋洋地看着她,笑着说:“怎么会,很好看啊。你一个女孩子,画能画的这么好。”说着从扇架上抽出一把画着仕女图的扇子,摇了摇,苦笑一声。
将铜钱丢给了姑娘,转身拿了扇子转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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