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辰懂事又聪明,他一直是傅毅的骄傲。
“少爷即便神志不清,也一直在我们的照顾下好好生活着。有些事情错了是没法回头的,过好当下最重要。”张妈给他倒了一杯茶,两鬓头发也都白了。她和傅毅唠叨了没几句,就端着一杯新泡的茶,转身上楼。
此时,傅言哲正对着窗口发呆。
他的窗口正对着一颗桃树,春日里,桃花灼灼,映满了整个窗台。傅言哲伸手接住一片随风飘落的桃花瓣,睫毛轻轻扑动两下。
“很多年没开了。”他开口,声色间是隔了许久的时间差。
张妈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一时之间没注意,随口回道:“是啊,很多年没开了,有个二十多年了吧?今年不知道怎么的……”话没说完,她就慌张地直起身子。张妈望着冷静的傅言哲,不敢相信地捂了捂嘴,“少爷,您……您……”
“二十多年……”傅言哲收回手,转而走到镜子前。里面的自己不再年轻,虽带着岁月的痕迹,却也透着书香气息。看起来,倒是比年轻时候的自己更有年月沉淀的味道。
“少爷,您的病……好了吗?”张妈只关心这个。
傅言哲迟疑了片刻,然后笑道:“只是想通了。”
“想通了?”难不成这么多年,他的疯病一直都是自己没想通吗?
而谁又能真正知道傅言哲这二十几年的苦楚,他把真正的自己封闭在内心,一直以来,对外的那个傅言哲都疯疯癫癫的。他活在夏辰五岁之前的世界里,那个夏奕明还爱着他的时光里。
在他创造出来的幻想中,时间不会流动,桃树每年都会开花。花开满枝头的时候,他是一个画家,有一个爱他的军官伴侣,还有一个聪慧的o儿子。他的父亲身体健康,官途顺利,仿佛永远不会老。
重复于如此的每一个日子里,傅言哲一步一步,自我催眠,催产出第二个人格。
真正的自己却因为打击而沉睡,仿佛逃避一般,躲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彻底清醒。
曾经,他付出过很多,却因仅仅做错一件事而被抛弃,被厌恶。开始他也自问和反省,自己做错了吗?那到底应该怎么补救?他的家庭,他的孩子,他的,他尽力维持的一切。他是挣扎的,也是痛苦的。可当他看到那具尸体时,他的心大抵是凉透了,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夏奕明或许从没爱过他。
夏奕明离开了,夏奕明真的走了。他怎么舍得?
那一天下着很大的雨,他好像失了魂魄,被父亲搀扶着回到家中。年幼的夏辰就在他的面前,带着渴望的眼神希望得到他的拥抱。他明明看到了,却怎么也无法伸出手去抱抱已经失去父亲的小夏辰。
他的思维也越来越沉重,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哭不出来,也发不出丁点声响。
沉闷如深海的回音,傅言哲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可今早的桃花很香,随着半开的窗,一阵一阵地飘进来。就像是那一年,他在医科大遇到夏奕明,也是这种令人产生错觉的芬芳。他停下手中的画笔,终于睁开了那双睡了许久的眼睛。
想起了这些年他是如何度过的,这整整二十四年。
傅言哲放下了画笔,没有多看一眼他所画的东西。
“这颗桃树是夫人在少爷您刚出生的时候种下的,这回总算灵验了。”张妈也没来得及下楼告诉傅毅,上前握住傅言哲的手,轻轻拍了拍,欣慰着说,“这些儿破事,总算都过去了。”
傅言哲垂下眼帘。
张妈莞尔:“少爷,您不想见见小少爷吗?”
“小辰?”
夏辰在研究所里打了个喷嚏,李北北还以为他感冒了,迅速地远离了几步。夏辰无奈地清了清喉咙,大步走进办公室里。今天开始,陆行书可以准点下班,夏辰也打算把手头的工作都收一收,下班后要和陆行书一起去把孩子接回来。
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在爷爷奶奶那住习惯了,还认不认识自己这个爸爸。
夏辰想着,脸上露出了温和笑容。
他刚从实验室里出来没多久,手机还在抽屉里没拿出来,夏辰接过李北北给的苹果,一边吃一边翻看数据。
李北北剥开一个橘子,八卦地问:“我听说南家现在集体跑路了?”
陆行书带着他的队伍,把i-1的地下锁链连根拔起,一路查到了南家的关系,李北北早从肖鸣口中知道一些。但肖鸣现在又忙的不着家,李北北所有的情报就只能来自于夏辰。
“南盛躲起来了,南家现在已经被封。”夏辰知道李北北想问什么,直接了当地说,“南木已经搬出南家,他在首都有自己的公寓。现在也在接受调查,但似乎南盛做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南盛这是要判死刑的吧?”
“罪行落实后,死刑是肯定的。”夏辰嚼着苹果,想了想,“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当时你被关在地下实验室里的时候,有三个人。”
“对,除了文哲,还有两个戴着口罩,其中一个年纪不大。”李北北开始剥第二个橘子,他现在特别爱吃酸的,压吐。
“年纪不大是多大?”
“十几岁吧?反正比我大挺多。”李北北不太确定,“他戴着口罩,我只知道他个子瘦小,听他说话才知道年纪不大。”
而且。
“我还记得,他手腕上有伤,像是被抽打的。其余记不清了。”
夏辰沉默了一会,心里开始转悠。如果i-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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