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擎一个巴掌拍下来,厉声呵斥,“见什么你见!?我看你就够贱!整天不学好,看回家我怎么揍你!”
……我去!!周森森险些蹶倒。
这真是一家凄风一家苦雨。
家庭医生给葛白打了点滴,又检查了一遍身体,葛白身上除了有些皮外伤之外其他都好好的,就是……帮葛炀善后已经成习惯的家医此时也不好扒开葛白的衣服看看他后面的情形,只好掏出一瓶药膏嘱咐葛炀给他抹一下,“你也不考虑考虑他接不接受的了。”
“我做错了吗?”
对与错谁说的清?家庭医生叹了口气,“是你太着急了。”
葛炀拿着手中的药膏,又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葛白,有些痛苦的想——如果他不这样做,可能会痛苦一辈子。
那么我该怎么选择呢阿白,我们就都到地狱里去吧,刀山我替你走,火海我替你下,哪怕外面下着刀子雨我也替你挡下来,你就陪我待在地狱里吧。只要你,在我身边,讨厌我也没关系啊。
他极尽温柔的帮孩子上着药,那晚他做的并不过分,只是红肿,并没有流血。葛炀微微松了口气。
透明液体慢慢顺着输液管流进葛白细瘦的手背,即便管子上绑着加热器,可大量的药液还是让他的手背越来越凉。
葛炀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用他温热的大手包住,虔诚低头吻了吻,“对不起,宝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葛白的高热已经降了下来,连脸色也稍稍好看起来,葛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微微落地。而后的不久,在这静谧的清晨葛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白色的雕花屋顶,篆刻着漂亮的天使和云朵,鸟儿在其中嬉戏,欢快的姿态如同现实的剪影。葛白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
这本是他的房间,可他却在此时觉得迷茫。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想不通,却又不知自己该在哪里才合适。
他茫然的从床上坐起来,可刚到一半就又因为疼痛跌了回去。软绵绵的床垫再次将他包围,可他丝毫感觉不到安心,只觉得恐惧。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他从葛炀的手里逃走了,周森森救了他,还给他找了一家酒店。可是他现在却出现在家里,一定是……葛炀把他带回来的。
房门吱啊一声被打开,葛白如同受惊的小兽,惊慌的朝门口看去——
男人端着盛放着粥的托盘,姿态优雅,步伐却坚定的朝他走过来。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刚刚看到他睫毛颤了颤,就知道他快醒了,他也是怕彼此见到了尴尬才出去的。本打算去抽颗烟,厨房的女佣却在此时端了粥上来。于是他顺势接过来,再次回到了房间里。
葛白警惕的看着他。蜷缩在床头不说话。
葛炀放下粥,坐在他床边时明显感觉他抖了抖。
心里漫上酸楚,葛炀看了他一会,看到他的宝贝眼里除了戒备就是厌恶,他终于被那刺骨的眼神重伤了。
可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博弈,他举着剑,他拿着棋。有人说比赛开始!他便毫不犹豫的将剑刺了下来,直直钉入他的心脏,甚至剜走了一块。
他看得到他的惊,他的恐,他的怨,他的恨,以及他被他刺中的伤口,哗哗的流淌着鲜血。
我错了,如果我知道,一定会毫不犹豫将剑刺在我自己的身上。
“对不起阿白。”葛炀苦笑着低下头,“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如果你恨我,我以后会尽可能的不在出现在你的面前,但是请你,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
我会搬去另一处住处,你也不用害怕见到我,阿白……”葛炀再抬起头时眼底那深切的痛楚即使被他掩藏很好,可还是如同涨潮时不可阻止的海水,深蓝深蓝的溢满他的瞳孔:“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只是你的爸爸,一辈子都是。”
他承诺着,虔诚的,像是在诉求,像是在祷告。对着那惊慌的孩子,卑微的请求着。
好吗?有人低哑的问,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痛楚。
终于,在他期待的目光里,那个被他伤害过的孩子轻轻点了点头。
可,真的能全部一笔勾销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做错了事情的人不被惩罚,就可以了吗?
葛白一边咽着南瓜粥,一边无所觉的流淌着眼泪,透明的水滴掉落在幼白瓷器中,被浓白的蒸汽裹住,和粥融为一体。
他舀起含入口中,即便加了糖,也苦涩涩的,像是两天前荒谬的一晚,他轻颤着张开了唇,尝到了那人品尝过他的舌尖……
第6章 迷失之地
葛炀真正搬出葛宅是在葛白身体彻底康复之后,他只简单的收拾了些行李就走了,对外只说最近有个项目要忙暂时不回来,嘱咐佣人们照顾好葛白。
“先生慢走……”
楼下传来整齐的道别声,葛白躲在窗帘后面,看着男人走向车子。她们只以为他是出去住一段时间,都不知道他其实很可能不会在回到这里了。
只有他和他知道,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约定。
葛白抓着窗帘的手微微颤抖,在男人回头看向他的时候飞快弯腰蹲下,他抓紧胸前的衣服,心跳的很快,咚哒咚哒的像要跳出胸膛。
他以为葛炀不会发现,却不知绒白色的窗帘在男人的视线中不停摇晃,一切都欲盖弥彰。
葛炀的眼中带着点柔软,闭目的那刻俯身坐进车里。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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