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此刻在喋喋不休,陆攸耳边的却是死一般的完全寂静,也不无可能……
但最终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说完了全部的过往。祁征云感到了不真实的干渴,以及等待宣判般的平静。他闭上了嘴巴,那些鼓噪不休的问题在这一刻突然全部都安静了下来,仿佛许多双漆黑的眼睛,与他一同忐忑不安地关注着倾听者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陆攸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打断他,没有给出任何询问或反驳,与其说是在静静地听着,或许根本没有听见才是更接近的事实。祁征云的手一直握在他手腕上没有离开,两人紧密相贴的皮肤因暖热而变得湿润了,仿佛被黏在了一起。这一刻的寂静让祁征云的眼眶开始有热意涨起,却又不像是眼泪将要在绝望中涌出的预兆。
他们的目光在黑暗中触碰了。祁征云知道陆攸一直听着,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多少。他什么都没有问,却妄想得到解答,请求着那因他的作为而被掐灭在萌芽之前的默契,在这一刻奇迹般地醒过来发挥作用。
银蓝的微光在陆攸的眼瞳深处闪烁着,那或许是被冻结的情绪冰层的反光吧。他在数十秒漫长的沉默之后开启了嘴唇,在出声之前先轻吸了一口气。没有被握住的另一只手在身体与沙发扶手之间的空隙中紧攥起来,掌心中传来了微不足道的硬物戳刺的感觉。
“所以……我本来那一天就会死,你是想要救我。”他低声说,语气平静得异样;祁征云希望那是海妖梦境被强行破除的后遗症,而不是超过极限的精神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感觉,“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们相爱的那个未来就会发生?”
祁征云是想要点头的,但某种预感让他迟疑了一下。陆攸唇边先前的微笑不知何时已经完全隐去了,他的神情在肃穆中显出了几分冷酷。“我不知道你经历的那个‘未来’的我在遇到你之前还经历了什么,是怎么想的,才让你对他……对‘我’的感情有这么深的信任。”他说,“但你现在问我的话,我的答案会是‘我不想爱你’。”
祁征云没有说话。如果陆攸的表情里有一点点的嘲讽或快意,或许就会让他此刻已濒临极限的情绪崩溃……但陆攸这么说的时候,看起来好像也在为伤害了他而感到难过。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将一声呜咽般的低鸣压抑在了深处没有传出。陆攸此前一直安静任他握着的手微动了动,然后一点一点地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
“至于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他慢慢地说,“将人当做消耗品,不投入感情,追求最高的效率……从你的角度来说,这样做也没有错。”
说出了这样完全出乎祁征云意料的话之后,陆攸轻轻地闭了闭眼睛。他抬起头,语气仿佛是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甚至于更像是在说物品、而不是人,“但是,如果你并不能将‘消耗品’和‘正品’完全地区分开来……如果你总是要对‘消耗品’心软,然后再将这种感情摧毁……等你真正得到了‘正品’的时候,你的感情还会剩下多少呢?”
祁征云沉默着,他空了的手掌向着更加空荡的上方摊开。这是诅咒吗?他想,还是预言?总不可能是劝说,他听得出来其中并没有任何温柔的成分。
陆攸对祁征云笑了笑,这次是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笑容。“真可怜啊……”他低声说,不知是在说祁征云,还是也在说自己。他将此前一直放在身侧的手抬了起来,朝呆立在面前的男人伸出手去,仿佛满怀怜悯地想要抱一抱他。
祁征云闭上了眼睛,仿佛之前那些话将他的语言用尽了一样,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身体脱离般地放松下来,附身前倾,让陆攸将双手环绕上了他的脖颈。
男人是浑身披着鳞片的怪物时那样冰冷,此刻他的身躯却又是如此的滚烫,比陆攸发烧般发热的身体更加温暖。人类的天性中藏着对被同类触碰的渴望,环绕在周身的温度令陆攸生出了想要叹息的冲动。他的胸口与祁征云的紧贴,下巴抵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靠向后颈的手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将握在手中的那根铁丝的尖端朝向了保护着关键神经的脊椎。
——在发觉出不去后,他翻遍了这个屋子的角角落落,最终在放在窗台上的那几盆绿植之间,找到了一根用于固定植株的铁丝。那盆藤萝的叶片和茎秆都饱含着水分,在月光下呈现为充满生机的嫩绿,想来这里的主人不会有多少精力伺候花草,这几盆装饰用的花木大概才刚搬回来不久吧。
就这样放在窗台上,直到枯死也不会被看见,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攸的手很稳,扎下去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颤抖。他知道这种反抗很大可能也和逃亡一样,实现的可能性几乎是零,比起奢望以如此弱小的武器威胁到怪物的生命,不如早早地在怪物回来之前,将其送进自己的心脏或咽喉,干脆地结束折磨——否则如果失败了,武器被夺走,这样的机会就再也不会再来了。
但他还是选择了如今的做法。
最后一次,不同于往常忍耐和祈求的反抗……
对折后绞起的铁丝尖端触到了柔软的皮肤,薄薄的一层皮肉底下就是骨骼的缝隙。那是他在自己手上试过的尖锐,此刻却用尽了力气也无法再前进半分。陆攸的手指攥紧到发疼了,他咬着牙将另一只手也压了上去,因用力而紧绷的身体逐渐开始发
喜欢放我一条生路[快穿]请大家收藏:(m.52blshu.com),久久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