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谁没有点改变。季元现沉静清冷,不再扎人堆里。立正川世俗圆滑,脸上挂着公式化迷人微笑。顾惜变得爱冒险,胆大,且极爱享受自由人生。
往事随风散,八千里的求圣问路,少年们的固执岁月,一朝灰飞烟灭。
那天季元现离开写字楼时,给顾惜讲了真话,“其实我不是犹豫不决,只认为自己不是东西。”
“当年我毅然决然推开他,伤害他。现在立正川对我示好,我就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腆着脸和好粉饰太平么。”
“至少得在我想通前,才能去接受一份珍之又重的感情吧。”
顾惜不置可否,站在原地思考片刻,忽地一声轻笑。
立正川那小子,命真好。
月末,季夫人清仓甩卖的天文馆约会,如期而至。
大清早,季元现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没多久,正在跑步机上飞奔。手机提示一响,他减缓速度,连上蓝牙耳机。
“……哈……什、什么,你……哈……在楼下?”
“要、要不你先进来坐……我还没收拾。不是约、约好十一点,现在才、九点不到。”
立正川听着那头时强时弱的喘息,小腹过电般。他喉咙发痒,不自在地咳两声。
“宝贝儿,别喘。我受不了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你。昨晚想得睡不着,起床就赶紧过来了。”
立正川脱鞋进屋,季元现穿好衣服,无意间露出的一截劲道的腰身,混着汗液,泛着蜜光。
真你妈腰精本精。
川爷邪火烧脑,特想上去进行爱的教育。为掩盖其流氓本质,只能装作不在意地四处巡视。
很好,拖鞋没有多余尺码,洗漱用具只有一套,阳台上衣服全是他的风格,房间枕头也只有一个。
宛如惯偷踩点,季元现拾掇自己的功夫里,立正川单方面结束审查。他心安理得、十分满意地落座客厅。装得人五人六,相当不要脸。
“这么早,你吃饭了吗。”季元现从厨房伸颗脑袋,觉着不多一句嘴,就很自私。二来,他也想找个话题,总不能尴尬相对,“家里有面包牛奶,我准备做三明治。”
立正川隐瞒肚子里有一碗蟹黄馄饨的事实,他睁眼说瞎话:“没吃,可饿了。”
季元现很快做好早餐,两人于餐桌相对而坐时,时光竟有倒流之感。
八年,更早的九年前,两位少年便是如此。慌慌张张地吃早餐,再慌慌张张地去学校。桌下四条腿打架,桌上四只手抢牛奶。
那些年过得灰头土脸,兵荒马乱。但回忆总是甜的酸的,青春昂扬。
立正川没吃,捧着牛奶杯,认真看着季元现。现哥嘴里咬着三明治,左手还在修改下次党会发言稿。官方牛皮一个比一个大,真正惠民利民的东西寥寥无几。
这工作就跟失恋似的,清汤寡水,缺盐少味。
川爷正大光明盯着,特起劲。从他视角看去,额头光洁,眉目舒服,鼻梁又直又挺。重点是那殷红的唇,仍然沾一圈牛奶,和高中时无半分区别。
立正川看呆了,喉结滚动,莫名想吻上去。
其实后来回头一看,也才八年。
三年之痛时,他们没在一起。七年之痒时,他们没在一起。第八年,他们重新相遇。
这根本不是天意,而是人为。若事事随缘,或许他们早已天各一方。立正川拼了命想回来,季元现守财奴似的守着一座城,守着一箱回忆。
谁比谁苦,谁又比谁容易。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得看有情人是否明白“事在人为”。
季元现感受到目光,强势得压着他不敢抬头。立正川等他吃完,便把自己那份推过去。
“吃饱没?”
季元现差点噎死,溺毙在立正川温柔的目光里。他匆忙收拾餐具,耳朵悄悄红了。
“我吃饱了,等一下。放好餐具就出门。”
厨房里,季元现慢慢将盘子放进洗碗机。他靠着流理台,心跳巨乱。
完了,季元现想,他怎可以如此有魅力。
周末参观天文馆的人挺多,两人随处闲逛。立正川起意来这里,是因为高中时,季元现曾有一段时间疯狂喜欢天文纪录片。
他们曾凑头在一起,讨论无垠星空,争论有无外星人。然后畅想未来,勾勒星际蓝图。
唯一可惜的是上学那几年,他们从未一起来过天文馆。
从太阳展览厅出来,立正川领着季元现去宇宙穿梭厅。
“如果你想观测行星,可以等到晚上。天文馆会开放一三零天文台,提供月亮和行星这类比较明亮的观测目标。可以看清月亮海。”
季元现满脑子宇宙星际,没人能拒绝星星的魅力。好比他,总无法拒绝立正川。
“你今年回来,还走吗。以后打算在哪工作,美国?”
季元现的目光落陨石展台上,装作仔细看简介,问得很随意。可那么一点点心尖,全在立正川那里。
“要回一次美国,时间不确定。回去交接工作,但工作只是次要。”
立正川一手揣兜里,一手下意识护着季元现。展馆人多,难免产生碰撞。
现哥微皱眉,转头问:“时间不确定?”
“是啊,”立正川轻松一笑,“主要看你,什么时候答应跟我过去结婚。”
季元现:……
完了,他想,是真的。
现哥正要开口,立正川却打断他。
“别这么快回答,你先好好问问自己,好好考虑,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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