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来,之前也有几次单独谈话,这应是最心平气和的。
“我劝你们分开,不是说我要插足,我还不至于趁人之危。季妈要我劝元宝,但我知道,问题出在你身上。元宝很容易想通,你不太容易。”
顾惜给立正川一罐啤酒,他们今晚逃课,翻墙去了河堤。
立正川猛灌几口,他坐在河堤石栏上,寒风凛冽。
“你凭什么来劝我,又凭什么说我想不通。”
“你要是想通了,就不会和元宝冷战。也不会答应跟我出来,立正川,其实你心里很明白,这样僵持下去是不行的。你们迟早要分开,换个斗争的方式不行吗。”
顾惜问。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过,你敢忤逆立森。听我表姐说,你哥在学生时代,出了名的暴脾气。这几年才逐渐收敛。”
“收敛个屁,”立正川忍不住爆粗口,他捏着手中易拉罐,盯着黑漆漆河面,目不斜视。“顾惜,你们不是我。没人可以帮我做决定,我放不下季元现。”
“我不会给你留机会的。”
顾惜轻声笑,他滚动喉结,咬着下唇思考片刻。忽然问:“立正川,你想带给元宝快乐吗。”
“我想,所以他和你在一起时,我没有给他强加任何道德情感上的枷锁,没有去赖着他。”
“我喜欢他,不比你少。这么多年,我为了他快乐,一直对这份感情缄口不言。”
“感情是要让对方快乐的,不是一味捆绑。”
立正川眼睛闪烁,他咽口唾沫。现目前回答这个问题有点艰难,他说:“……我可以给他快乐,只要我们过这一关。”
“我一定,一定给他快乐。”
顾惜摇摇手指头,又点点立正川,笑了,“你们过不了这关的,除非分开。”
“立正川,元宝其实说得很简单。你们暂时缓一缓,然后寻找解决办法。多好的提议,你为什么就不答应?”
“让我猜猜,你是觉得两人之间没了名分的束缚,他有朝一日可能变心。你还觉得,事物脱离你的掌控,就没安全感。你缺乏的,是他对你的在意。只要你出国了,元宝很可能会变心,是吧。”
立正川不置一词,顾惜全部猜中。他只想要个名头,想要光明正大地霸占季元现。
否则他以为,稍出现一点空隙,季元现就不是他的了。
面对立正川的沉默,顾惜没打算拗开对方嘴巴。他站起身,拍拍立正川肩膀,“我劝你再想想。”
“如今元现快乐吗,你们快乐吗。你能否继续带给他快乐,还是带给他痛苦。”
“立正川,你是在爱一个人,不是折磨他。”
塞得格曼有一个著名的习得性无助理论,简单来说,当人在一次次失败、痛苦后,会形成无望或无可奈何的心理。
季元现就处于此阶段,他试图和立正川沟通,然后碰壁。再尝试沟通,然后继续碰壁。
这个深秋太冷,不比心冷。立正川决绝的态度,真让季元现快放弃了。
上次在走廊大吵一架,不久两人又在教室里掀桌子。季元现愈是坚定自己的主意,立正川愈是没有安全感。
季元现想,要不然,就分手吧。
产生这个想法时,立正川堵着季元现,不要他回家。两人站在教室门口,简直是现场直播。
季元现好面子,却早已丢得溃不成军。他拉着立正川手腕,沉声道:“让开,我晚自习要回家。”
“你陪我上一次怎么了,”立正川说,“你在躲我。”
“我没躲你,我妈要我回家。”
“借口!学习氛围最好的就是学校。季元现,你是不是特想甩掉我,觉得我很烦。”
立正川不依不饶,好些同学离得远,又好奇地投来眼光。
“你是不是觉得厌倦了,是不是觉得,立正川好烦,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是,我不要脸。那你当初喜欢我干什么,怎么就没从我床上下去。”
“你不是还挺喜欢的。季元现,敢做不敢认是不是。”
长期以来的冷战,压垮立正川最后一线理智。他像只急需主人安慰的宠物,若是这堵门再一关上,他便彻底心灰意冷。去做一只流浪猫。
立正川受不了了,他口不择言,似打通如何吵架的任督二脉。以往所有不屑争吵的高傲,俱在季元现面前跌落神坛。
吵一架,哪怕吵一架也好。至少让他明白,季元现是在乎的。
可季元现只一抬眼,刚想发作,又冷笑两下,说:“我吵不动了,阿川。”
他声音柔柔的,像在撒娇,又像是放下了什么。
季元现哽咽片刻,转身推开靠楼道的窗户。他双手撑在瓷砖上,转头时有点凄凉。
“你对我,有起码的信任吗。”
话音落地,如无声处听惊雷,又似惊雷处听无声。
立正川脸色刷地一白。
季元现身姿利落地翻窗出搭在背上,走得狼狈却从容。立正川呆怔片刻,拔腿追上去。疯了似的。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两米距离。季元现加速,他便加速。季元现停下,他便停下。
于是,立正川就遥遥地、遥遥地看着他。
季元现叹气,心想没法回家了。他脚下一拐,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游走。立正川跟着,不问目的地,也不问时间。他们从华灯初上,一直走到人潮消失。
深夜的风张牙舞爪,好像又要下雨了。
季元现的电话响不停,季夫人发消息问他怎么还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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