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眼热,张大了嘴,无声地嘶吼,不断地蒙骗,哈哈……他不会有事
他说他要封侯拜相,他要青史留名
他柳安还没封侯拜相呢!哈哈……
他还没有封侯拜相!他不会有事,他还没有封侯拜相啊
他跌撞着回去,倒进床褥时,已是力竭,两只水泡滑着泪,双手紧攥着被角,睡了过去
他又在玩水时跌进河里,全身湿透,躲在家门口,不敢进去,所幸柳安在,他拽着柳安的衣袖,软软地,可怜巴巴地叫
“安安,安安”
柳安看着他,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轻扣两下,仗义道,“你躲好,我去和伯母说,今晚你住我家,和我一起做功课”
……
张睿醒来,恍然竟睡了个好觉,他踱到窗前,定定地望,春雨已歇,残红遍地
不知怎的竟想起了诗,张睿扯出一抹笑,唐人伤春者千万,落花风雨寻常,如今看来,却是孟夫子那句‘花落知多少’占了鳌头
“阿珏,我想吃面了”
杨珏猛然抬头,正看到他,站在门着泪,怯怯看他
“好”,杨珏放下手中朱笔,对他一笑
面下好了,杨珏摸着袖中发簪的纹理,看着他吃,竟有丝窃喜,他要对他说,等他吃完,他要对他说,他要与他青丝共褪,百年之后,共葬陵寝,前,植一相思树,屈体相就,根交于下,枝错于上
想到这,杨珏勾起嘴角,还是不说了,小东西听了定哼着鼻子,笑骂‘谁要和你一块死啊’,杨珏笑,哪能尽由着他?
“阿珏”
“在呢”
张睿哭了,杨珏眉拢在一块,他真是越来越不懂他的小东西了,是面不好吃,还是他不和善?
他泪眼蒙蒙,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阿珏”,他说,“‘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我以前看《史记》,总不明白李斯为何要说这样的话……阿珏……我平生不过想做只仓鼠,一生衣食无忧……阿珏阿珏……放我走好不好……放我走……好吗……阿珏……”
他抽噎着,眼睛红透,偏要一眨不眨地瞧他,他总这样,总爱绕着弯,一点一点瞧你,绕你,勾你,那么不直接,却屡试不爽
“好”,杨珏道
那晚,杨珏没来,张睿辗转了好久,刚入眠,便觉有人触碰他的眉眼,他睁开眼,便瞧见他,眉目打着月光,像天下最温柔的儿郎
张睿瞧着他,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杨珏也跟着笑,在他额上落下一吻,轻轻道,“睡吧”
他是被流光唤醒的,那时刚至五更,流光捧着他熟悉的绿色袍服,喊他。
张睿歪了歪脑袋,七品官辞官这事儿,在大殿说,太兴师动众
大殿里,张睿偷偷看他,龙椅龙袍,是不同于战马战甲的睥睨
正事说尽,杨珏提了他致仕的事。其实张睿觉得同样是辞官,说乞骸骨要温和很多,可他二十出头,用‘乞骸骨’,好像不太像话
“你真的要走吗?”
这声音低而清晰,张睿从‘乞骸骨’与‘致仕’的辩论中,抽出神,方觉殿上人少的,就剩下他,还有面前的他
“嗯”,张睿点头
“让我再抱下你,还没好好抱过”,他说着,将张睿包进怀里,低头瞧他,仔细的,黑长的睫毛刷着他的鼻尖,他笑,“你真要走啊?”
这语气,倒让张睿想起以前他也问过自己类似的话,那是在军帐里,他脸绷着,说,“你是不是真要睡啊?”
“嗯”
张睿觉得胸膛那儿抽抽地疼,小脸皱了皱,好不容易,舒展过来
杨珏附在他耳畔笑,“我挺喜欢你的”
他说着,手中簪子全送了进去,轻轻一转,血顺着明月之光流出,温而皎皎,刹那鲜红火热
张睿只觉耳边乱糟糟的,眼前忽明忽暗,跟皮影戏似的
“阿珏,我喜欢你!”
“你说你是不是嫌我烦”
“没有,没有烦”
“不然呢?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
“噗……哈哈……犯我国威者,虽远必诛……”
……
“……万岁也曾传圣旨,代代儿孙做探花……”
他一身红衣,站在灯火下,桃花眸一勾,美炸了
张睿缓缓闭眼,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小目标完成,撒花
(改文改到绝望,多么好的句子,可以惹t^t)
第55章 终章·长寿面
镇北将军带兵入京,镇北将军是苏太子,苏太子萧玦即位,白珩想,他不能再等了
他跪在二老面前,眼中含着笑带着泪,他指着胸口,一字一顿,“他在我这儿,抹不去了!”
言罢,白珩叩了三个头,起身奔赴京都
马儿行的很快,快到京都时,他听人说,张睿辞官了,正逢落花时节,他驾着马,伸手接下一片落花,展颜一笑,英姿飒踏
落花流水于你,怎可不惜?
正兴十年二月十七,宣武帝萧玦入京,废文帝
正行十年三月三,武帝即位,改国号安仁
同年七月,武帝命钦差大臣,原工部侍郎柳安为户部尚书,兴集市,励农桑,比及二年,百姓衣食足,后缓刑罚,薄赋敛,尽收民心,史称‘安仁之治’
安仁六年,武帝任柳安为相,治法纪,惩恶,惩贪,然终不得法,收效甚微
安仁十八年,武帝病,立废帝子萧然为嗣
安仁廿年,宣武帝萧玦宫车晏驾,享年五十又二,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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