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什么玩意,点一点,便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等付良沉拿出钱袋来付账。
逛完回府,他打着呵欠说:“今日叫殿下破费不少。殿下就从臣下个月的俸禄里扣吧。”
付良沉看着他,很无奈地笑了笑。
谢轻裘道:“殿下的钱袋能给臣看一看吗?”
付良沉从怀里拿出钱袋,递给他。
谢轻裘弯一弯眼,笑道:“还真是平民的样式,料子却不错。殿下出来逛一趟街,准备得真是齐全。”他说完,也不把钱袋还回去,拿在手里捏来捏去,一会揉揉布料,一会拉拉抽绳。
付良沉道:“你要不要?我送给你好吗?”
谢轻裘慢吞吞道:“哦。”说完,便把那看着很简陋的钱袋收进怀里。
小孩“呜呜”叫着,把那钱袋往谢轻裘手里塞。
谢轻裘半垂着脸,手指不断抽搐,咬牙切齿道:“带我过去!”
他把钱袋捏得变形,手伸进袖子里,手指握住匕首的刀柄,紧紧的,好像要把它捏断。
小孩应该听懂了,但看谢轻裘神色很不对劲,口内“呜呜”叫了两声,怯怯地打量着他。
谢轻裘定下心神,捏着钱袋,想道:这个小哑巴大概今天意外得了钱,连忙拿来给他——那个池衣混得什么玩意!竟然还要叫小孩子来接济。
他把钱袋塞回去,冷冷道:“我不要。你拿回去。”
小孩看他冰霜般的神色,委屈地瘪瘪嘴,头低下去,默默接过钱袋,往前走了两步,示意谢轻裘跟上他。
小哑巴沉默地在前面带路,拐来拐去,终于停在一条大街中。
来往都是行人,却并没有那人的影子了。
谢轻裘嘲弄地勾起唇角,冲小哑巴道:“你走吧,我想自己逛一逛。”
那小孩偷偷看了他一眼,像是很难过,却还是依言走开了。
谢轻裘漫无边际地四处走着,走过一家茶铺,脚步却忽然顿下来。
铺子里坐着许多人。
他却只看得见那一个。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人的半张面容。墨发束在脑后,长睫卷曲,嘴唇抿着,目光微拢,修长白净的手指撑着瘦削的下巴。他皮肤极白,衬得那双眸子格外黑,点点微芒细碎闪过,又转瞬即逝。
好啊。
付良沉。
谢轻裘几乎要从这个名字里碾出血来。
他手攥住茶铺的帘子,终于吸了口气,一把掀开,径直走到付良沉的桌子旁坐下。
付良沉垂目饮茶,并未看他。站在他身边的男子倒是扫过来一眼。
又是熟人。
那个男子是付良沉手下最得力的侍卫,曾替还是太子的付良沉挡下数十次暗杀,名叫曾豹。
茶馆的伙计走过来问:“客官想喝点什么?”
谢轻裘心念一转,故意道:“火青。”
付良沉忽然抬起眼,朝他看过来。
谢轻裘以前最爱火青。
下面上贡到东宫的火青,几乎都进了谢侯府。
谢轻裘迎着付良沉的目光,弯了弯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见付良沉的眼珠颤了颤。
谢轻裘道:“兄台是哪里人?”
他这么说,心下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以往都是别人腆着脸来跟他搭话,他还没这样搭话别人。
付良沉缓缓道:“我是京城人……内陵一带的。”
谢轻裘“哦”了一声:“那就是老皇城根底下了。”又问:“兄台高姓大名?”
付良沉默然一瞬:“我叫谢……沉。”
谢轻裘盯着他,声音古怪:“这名字是触到谢兄的什么伤心事了吗?怎么讲得这样勉强……要是真叫谢兄不快,倒是小弟的罪过了。还请谢兄恕罪。”
付良沉睫毛动了动:“无妨。”他似乎很不愿谈这个话题,道:“还未问过小兄弟的名字。”
谢轻裘微微一笑:“我叫池衣。”
付良沉:“表字是什么?”
谢轻裘看着他,一字一字柔声道:“轻裘。”
付良沉嘴唇哆嗦了一下。
曾豹目光如电,迅疾地刺过来。
谢轻裘讶然道:“这位兄台,怎么了?”
曾豹扭开脸,硬邦邦地道:“无事!”
谢轻裘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刚才他说出自己的名字,除了付良沉和曾豹,周围人都没什么反应。他本来还在想,这茶楼里不知真的喝茶人有多少——现在看来,付良沉当真胆大,刚登基,微服私访竟然只带了曾豹一个。都不怕有哪个贼心不死的,埋伏人来给他一刀。
他想到这里,恨恨地磨了磨牙,心道:这人!他是觉得自己命很大吗!
火青上来,谢轻裘沾了沾嘴唇就放下了。
这个茶馆就是来往闲话喝水的地方,自然没有好东西。他的舌头被贡茶养得娇气,吃不惯这样不伦不类的味道。
谢轻裘想到这里,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便故意举起茶盏,朝付良沉刺道:“谢兄要不要尝尝?”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付良沉骤然发白的脸色。
付良沉缓缓道:“……不用了。”
谢轻裘扬眉一笑:“也是。这茶的滋味不过尔尔,谢兄不尝也罢。”
他站起身,朝付良沉拱了拱手:“小弟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付良沉:“等等。”
谢轻裘:“怎么,谢兄还有事么?”
付良沉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很勉强地冲他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起来,我身上还带着一包火青,倒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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