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衡从家里出来正好就见到这样的一幅画面——他知道其实除了老槐树,顾即是没有地方去的。
他向来看起来都是那么孤独的一个人。
方才回家,林景衡看着自己的父母,险些就将自己压抑了几日的质问脱口问出来,但最后却因为父母见到他喜悦的面孔硬生生将所有的质问压下喉咙,时机不对,他不得已再忍耐些时日。
他并未对父母表现出半分不妥,与父母聊这半年来自己在外头的事情,吃过饭便见到了顾即的信息,于是马不停蹄的出门,什么地方都不去,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老槐树,他知道顾即迟早会回到这里,却还是因为顾即孤独的身影刺痛了自己的双眼。
林景衡迈步而去,在顾即未发觉的三步外停了下来,然后轻声叫他的名字,不出所料就看见转过来一张疑惑的脸和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林景衡腹诽,我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但他没把话说出来,勾了勾唇角,“我猜的。”
顾即低头笑,“其实我就是出来走走,你不用担心的。”
上一次你一走就是十年,你说我能不担心?林景衡唇角的弧度加深,看向老槐树,转了话题,“其实几年前,政府是打算砍掉这颗树的。”
顾即一下子就被他的话题带跑了,惊讶道,“为什么?”
这可是百年老树,能长到这么大实属不易。
“说是有安全隐患,”林景衡走过去,用手掌轻轻抚摸老槐树,指尖刮得有些生疼,“其实就是想扩建路面,但是后来住户都不同意,闹了几个月,到底没把这颗树砍下来。”
顾即盯着林景衡棱角分明的侧脸,微黄的灯光为他添了几分柔和,他其实有点吃惊,原来他以为的无人问津的的老槐树还有那么多人在保护着,甚至得以救了他一命。
人果然都是念旧的动物。
顾即心中顿觉温暖,笑容也扩大几分,“我以为都没有人喜欢它了。”
“不是,”林景衡偏过头来,眼里柔情万分,极其认真道,“我就很喜欢他。”
顾即在他的目光里竟然莫名其妙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咳了一下,想了想,斟酌的问,“对了,叔叔阿姨还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顾即的错觉,他好像看见林景衡的目光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林景衡的背靠在树干上,轻声回,“他们很好,”顿了顿,忍不住又添了句,“我和他们说你回来了,他们都很开心,说想见你一面。”
顾即的表情不可抑制的收了一下,半晌他才记起林景衡还不知道他离开的原因,他的父母就更不可能告诉他,避免露出破绽,顾即只得佯装自然道,“啊,我也好久没有见他们了。”
却下意识对见他们一面的事情进行回避。
林景衡只是想看看顾即的反应,但见到他强忍落寞的神情,心脏还是不免钝痛起来,他不忍拆除顾即的谎言,也没在继续这个话题,只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鸡丝米粉,想吃吗?”
顾即自己给自己挖坑跳,早就把肠子悔青了,巴不得快点结束这个谈话,忙不迭点头应好,看起来倒是饿得不得了的样子。
林景衡看着顾即脸上显而易见的慌张,又好笑又心疼,其实但凡顾即为自己想一想,他大可不必把自己逼到如今的地步。
可这才是顾即不是吗,即使遇到了多大的磨难,却还总是时时刻刻为别人着想,林景衡都不知道这样的性子究竟是好是坏了。
两人吃过米粉,林景衡不顾顾即的反对将顾即送到了宾馆,临走前说明天会过来找他,和他一起去祭拜顾即的母亲。
顾即原先想着只身一人祭拜母亲即可,但不知道为什么林景衡提出来了,他突然很想让逝去的母亲看看他喜欢的人——虽然他的母亲有过那样不为人所道错误的过往,甚至间接造成了顾即年少在父亲拳脚下的阴影,但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也想像寻常人家那样骄傲的对自己的家人说这就是我喜欢的人,是我放在心尖上十几年的的人。
初回小县城的头一个晚上,顾即其实睡得不□□稳,中间反复醒了有三四次,也不起来,就默默盯着天花板看几分钟,然后又辗转睡去,但第二天起来精神头竟然出奇的不错,大概人总有一个根,而他飘零了十年,终于也回到属于他的根,即使再怎么陌生,总归也是他生长的故土。
今日天气依旧晴朗,阳光明媚,令人的心情也舒坦了许多,顾即起得挺早,干脆出去溜了一圈,会宾馆的时候林景衡刚好也到了。
因着是去祭拜,两人今天都是穿着一身黑,看起来出奇的般配。
顾即其实从小就很在意自己的身高,但从高三以后个子就长得很慢了,好在后来也长到了一米七六,虽然和一米八八的林景衡实在是没得比,可他也知足,至少没有长成小矮人就值得宽慰了。
他或许不知道,在外人的视线看来,两个人的身高实在算得上绝配,加之两人都不俗的面容,走在大街上还是有不少投射到他们身上的目光。
顾即小时候被恶意的目光看得多了,长大后被人盯着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直到上了林景衡的车,他才觉得轻松了些。
顾即母亲所葬的墓地距离两人住的地方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天,这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林景衡把一大早准备好放在后座的白菊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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