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若是天舫弟子偷偷下山,我都不知的话,那这师祖的名号岂不是白叫了。当时你脚一抬,我便知晓了,只是装糊涂,懒得戳穿你罢了。”
云韶被笑得无可奈何,他当年的确是太过自负了,以为自己修行有成,能离开地无声无息。
云韶曾给昔年好友郑天瑞一道传讯符,嘱咐他,有事要求他相帮时,可以点燃此符,他必在半个时辰内赶到。只是,郑天瑞也很是了解云韶的性格,既然已经脱离京兆,他便希望云韶同此地永远不要再有牵扯,于是郑天瑞提前将那保命的灵符燃了,只是为了唤云韶来看看自己新生的血脉。
那夜大雪,云韶收到传唤,裹挟风雪而至。
外面朔雪连天,屋内因为新生儿娇嫩,烧了滚烫的炭火,温暖如春。只有郑天瑞和他的夫人在等候,怀里抱着的,正是未及满月的小孩。
云韶何尝不明白郑天瑞的心思,心中微叹,却只字不提,接过小孩,低头一看——
小孩原本还在苦恼,见云韶的脸贴了来,竟是瞪大了双眼,水汪汪地眨着,止了哭声。很小的孩子便已有了分辩美丑的能力,见到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能比旁人多三分颜面的。
“嘘——”云韶看着玉雪可爱的一团小人,心软的几乎要化了,伸指轻点郑元的下唇,“不要哭了。夜已深了,你爹娘忙了一日,已经很是疲累,你再哭闹,教他们如何安生?”
郑元胖胖的手脚像一节节的嫩藕,白玉似的,高兴地挥舞着,手掌伸开来不过是云韶一根手指长短,费力地裹了云韶的指尖,下意识地往嘴里塞去,湿漉漉的口水几乎糊了云韶一手。
未满月的小孩子都有这样的习惯,无论是什么东西,都要往嘴里塞,仿佛这样才安心似得。
“哎,殿下!”郑天瑞看着不对,忙伸手要将云韶的手指抢救出来,没想到小孩却拗上了劲,怎么也不肯松。
“没事。”云韶笑道,一边眉眼都不抬道,“什么殿下,我未曾听闻。”
郑天瑞看到妻子变得有些异样的眼神,忙改口道,“我是说,小孩子太沉了,怕累着道长,要不垫一下吧。”
“无妨,”云韶打量了一下小孩,“叫什么名字?”
“单字元,表字烨安。”郑天瑞道,处于一点私心,自家孩子的表字里也带了个安字。
“好。”云韶沉吟,“这孩子眉目清明,灵秀慧中,配得上这样好的名字。”
郑天瑞难掩激动,“道长既然和这个孩子有缘,不如说几句祈福的话吧。道长修为有成,说的话比凡人有用多了。”
云韶似笑非笑,“你唤我前来,只是为你孩子祈福?你要考虑清楚。”
郑天瑞点点头,含笑直视云韶双眼,“这便够了。”
云韶说,“……不祥之人,祈福无用。”
说罢,低下头,还带着雪夜的一点未消散凉气的额头,触到了婴儿的眉心,温和明亮的青光从二人肌肤相触之地绽放开来,几个呼吸之后,又收敛了回去。
云韶将怀中的小孩还给郑天瑞夫妇,“此印在,我便在。他朝若有一日,这孩子出了任何意外,此印可保他十日性命无虞,天涯海角,足够我来到他面前。这印,岂不是比虚无缥缈的祈福更有用?”
说完,不等二人挽留,化为一道青光消散了。
明华的话,又将云韶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明华说,“太泓这个糊涂的,我走之前让他看着你点,这眼神真是走了十万八千里了,收了两个徒弟,两个都不省心。”
云韶笑容微敛,“昭其的事,师祖竟是都知道了?”
明华慢悠悠掀起眼皮子,“有的没的都知道一些,你说的是天舫山门前你废了他——还是说之后你暗暗托人照顾他,现身相劝,却被他言语羞辱?”
云韶浑身一震。
“真是懒得说你。”明华点了点云韶的眉心,长叹一声,“整日修道,也不知修的哪门子道,整日为别人操心,一身修为都修到别人身上去了,竟还有心思渡劫成仙?”
云韶默然无言。
明华道,“也怪我,只教了你道法咒诀,却未来得及教你识得人心……你们大渝皇室尽是些自私营利、蝇营狗苟之辈,谁想到,竟生了个实心眼的傻子。”
“师祖……”云韶无奈。
明华手掌一翻,桌上顿时多了几个小坛子,隔着泥封,都能感觉到满溢的酒香,想必乃是不可多得的佳品。看着这些可爱的小酒坛,明华登时也忘了责备云韶,揭开其中一坛,招呼道,“小云韶,闻闻,我藏了二十年,知道是什么吗?”
“酒气清香,芬芳醇正,口味甘爽清冽,绵软醇厚,是山西杏花村的汾酒吧。”云韶闻了闻,道。
明华高兴地拍手,“就知道你识货!”
云韶本不喜喝酒,这酒瘾还是当年上了天舫,被师祖给带出来的。在这修仙圣地饮酒,本是犯了戒律,怎料上行下效,天舫上下都无可奈何。明华见到云韶,自然高兴得很,这高兴中的一半,约莫都是来自这小酒友的回归。
云韶微微摇头,推开了明华递来的酒杯,“师祖,弟子戒了。”
“怎么能戒了!”明华长眉倒竖,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又道,“就一口!你尝尝!不尝可惜了。”
这句话实在是太耳熟了,每次师祖都是这般哄他喝酒,可惜云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刚上山的傻小子了,云韶断然道,“当真不喝,师祖还请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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