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还是忘不了那个人。”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侍女倒酒的声音,清晰得怕人。
“哼,你不是也一样吗?”
姚瑶突然抬起头来,直白地望著高座上的李玄青,“我听说,你和他现在弄得跟仇人似的,是吗?”
李玄青深深地叹了口气,难得地放下了狂傲的架子,换上一副和知己大吐苦水的神态。
“不是像仇人似的,而是就是仇人。”
姚瑶放下酒杯,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
“自打朕当年杀了他全家,朕就知道这辈子注定只能是他的仇人,不可能有别的身份。可是朕不甘心。你也知道,朕从六岁起这辈子就只求他一个,怎麽说也是朕的心在先,他的仇在後。更何况,人心都是肉长的,朕就不信朕拿出全心来暖著他,温著他,就算是石头也该有化的一天,就算是铁块也该有软的一天,他卫云翼难道比石头比铁块还难捂热?说实话,朕本来也真以为朕捂热了。你知道吗?他那时候对朕多好!就是妻子待夫君那种好,朕这辈子都忘不了!你信吗?他竟然在朕的祖宗面前发誓要跟朕在一起,他还跟朕开玩笑,对朕耍脾气,撒娇,闹别扭,他还数落过朕偷懒不好好管朝事……哈哈哈,你绝想像不到……他那样个人……”
李玄青得意忘形地拍桌大笑起来,可是那笑声却越来越苦,直到他猛地往喉咙里灌了杯酒。
“哈──!可朕还是太天真了。朕以为他只要把心给朕一次,这辈子都不会再变心了。他只要给朕一次保证,到死都不会跟朕分开,朕也不想和他分开。可朕想错了。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朕的。他的心里永远只有他卫家的仇,卫家的光,不可能有我李玄青的爱。经历了这一次,朕也想明白了,真心真情什麽的都靠不住,爱这东西太贱了,太薄了,拼了一辈子的爱美人不爱江山还不如他一个杂种儿子嘴里吐出来的辅政大臣来得值钱。反正横竖朕在他眼里什麽都不是,索性朕也不求了,就这麽恨著吧,至少他现在还能恨朕……”
“混账!”
嘭地一声砸在桌上的拳头,惊得李玄青抬起眼睛来看著眼前青筋暴起的人:
“说什麽狗屁话?他不是还在你身边吗?又不是人不在了!”
李玄青看著暴怒的姚瑶,恍然又想起了他和那个人的事。他终於知道了姚瑶的心里有多痛苦,多煎熬,怪不得他那麽玩世不恭,那麽流连花丛,那麽醉生梦死,朝生暮死,生不如死……
──因为他的心早已经被那个人带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朕已经能做的都做了,能给的都给了,还能怎样?”
李玄青沮丧地低著头,话里空落落的,连底气都没有。
姚瑶叹了口气,从怀里抽出一个信封,翻过来在李玄青眼前晃了晃。
“李玄青,说实话吧。不然你和他永远都不可能跨过这道坎。”
“你怎麽有这封信?!”
李玄青一看到封底上的名字,竟然惊得满眼惊恐。
“不!不行!他会疯的,你不能让他知道……所有罪过朕一个人担,你不要让他……朕不能毁了他呀……”
“李玄青!”
一声断喝,姚瑶啪地把信拍在桌子上。
“既然想要在一起,既然你不可能从地狱里爬出来,那就只能把他也拉进来,别无他法。”
endif
作家的话:
说句题外话,我好想写姚瑶的故事啊,不过那一个相当费时间和精力啊怎麽办……
(8鲜币)第百十二回下
为了让卫云翼能充分自由地和姚瑶聊天,李玄青特别安排了他们两个独自去宫外的酒楼里会面。楼里的客人们都被挡在了门外,於是当卫云翼穿著一身雪白的便装走上酒楼的楼梯时,偌大的厅堂里只有一桌清淡的酒席,旁边坐著一脸笑意的童年好友。
“姚瑶。”
“云翼哥,好久不见。”
眼前的卫云翼笑得苍白而无力,姚瑶看得出他是多麽努力才做出这个笑来迎接自己,心里猛一阵酸楚,差点说不出话来。
“快,快坐吧。”
姚瑶一边说著一边上前扶他,谁知卫云翼竟惊得突然小臂一缩,姚瑶心生疑惑,还未来得及问,目光却早先顺著手臂滑到手腕上,触目便是衣袖下勉强遮住的斑驳血迹和黑紫的勒痕。
──李玄青竟然这麽虐待他?!
卫云翼赶紧抽回手,仿若无事地笑笑,一个人走到姚瑶座位的对面,坐下。
“多年不见,听说你已经继承了令尊的王位?那我是不是该尊称‘姚王’比较好?”
“只有咱们俩人,又不是公事,还是随意一点吧。”
姚瑶也赶紧随意地笑了笑,虽然这随意里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楚。
“如此也好。对了,那个人……也还好吗?”
卫云翼垂下睫毛,静如细针地问道。
姚瑶伸向酒杯的手停了下来。
“他已经走了。”
“走了?”卫云翼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难道是回去了?”
“我不知道。”
姚瑶勉强地笑了一下,却比不笑更透著凄凉和无奈。
“我找不到他,就像我也留不住他。你知道,我这个人从小就懦弱,不像小玄。只要他想要的,他都会不计一切地抓在手里,绝不放开。”
绝不放开……吗?
卫云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苦笑了一声。
“如果宁愿毁掉也要把粉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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